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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隔壁老王

梦醒时分才知痛苦和解脱,那是多么可笑的事。

广龙有一个漫画界的前辈:老王。他年近五十,在圈内人脉甚广。只因过度关注干涉别人的作品,人送外号“隔壁老王”。

为什么呢,不是在骂他,而是他总惦记别人家的“孩子”,就是作品。有人说老王倚老卖老,再好的漫画作品也要鸡蛋里挑骨头,打击新人;还有人说老王江郎才尽,通过新人作品里的素材寻找灵感,美其名曰借鉴。

老王看中的作品,往往利用工作之便提出自己的建议,然后强加意志给漫画家,非要顺着他的思路才满意。不幸的是,广龙的作品也成了老王的目标。

广龙试想,老王和亡者世界有什么关联?他想用亲身经历来告诉自己的剧情安排是错的?如果是,他怎么办到的。

回想第一次带着《梦幻游龙》请教老王时,广龙历历在目。老王很仔细地看完每一张原画,说绘画技巧算中上等,还有提高的空间,这在老王嘴里说出算是很高的评价。

然而老王话锋一转,拍着桌子说,剧情设计的问题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你的思路有问题。广龙被吓了一跳,自己的逻辑性不强吗,等待老王指点。

老王无情的数落广龙:“剧情拖沓,节奏太慢了。你拿什么吸引观众的眼球?看你前三话,都是在介绍背景,迟迟不入主题,乏善可陈。观众凭什么看一个新人废话?画漫画多的是,有必要在你这浪费时间吗?”

广龙哑口无言,他认为剧情节奏是要慢慢铺垫的,一上来太过刺激观众会不适应,失去了精神内涵。他还是说出自己的理解:“我的作品是细水长流的经典,不要拿它和快餐文化相提并论。快餐管饱,但是营养不良。”

老王冷笑道:“所以我说你们年轻的漫画家,要走出自己的世界,多看多画,不要一味的闭门造车。你知道时代的发展有多快?作品要紧跟市场,没市场谁会尿你。你还想一本出名,早过了那个年代。连我老头子都明白的道理,你难道想不通?”

广龙不是追逐名利的俗人,他只是想自己的作品能让更多的人看到,得到认可。所以他不同意老王的观点:“我不认为盲目跟风会在长远上有优势,想在茫茫漫画中异军突起,必须有创新和自己的信念。人要有梦想。”

老王没有被广龙的一腔热血所打动,还是泼着冷水:“然后呢,穷困潦倒的过一辈子,到头来还满不在乎地说这是我的梦想从不后悔,结果连老婆都讨不到。去他的狗屁梦想,饭都吃不上空谈什么梦想。你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我见多了,饿着肚子高谈理想,失败了怨天尤人。”

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广龙无话可说。

老王继续灌输自己的理念:“别提什么经典,你没那水准。金庸的武侠小说够经典吧,那也是时势造英雄,那个时代需要那种情怀,你让他发表在这个年代,有人看吗?传统武侠早没落了,取而代之的是仙侠、玄幻类的,皆是时势造物。经典之所以拍了又拍,人们买账,还不是怀旧。”

广龙争辩道:“把自己的理念带入作品,有什么不对,非要画些套路的东西,迎合观众的眼光?”

老王摇着头道:“那话怎么说的,自古套路得人心。你连人心都抓不住,观众凭什么买账。你想有自己的思想和理念,等小有名气了再讲不迟,那时你有固定的观众群,熟悉你的画风,你会更加得心应手,不是吗?先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吧。”

广龙备受打击,满以为会有伯乐赏识,不曾想碰壁,胸中激愤。待再要和老王理论,发现他早已走了。

后来,广龙找过几次老王,不耻下问地请教剧情如何改才能不慢热,才抓人眼球。他不想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就算大改也要拯救作品。

老王倒是耐心,循循善诱地道:“知错就改还有救。你看你第一季,主角太过孤胆英雄了,没有同伴,不如直接将第二季的男二号找来,有经历和沟通,观众才能找出共鸣。”

广龙眉头紧蹙,他是要把师妃南安排进来,不是不能接受。

老王继续道:“丧尸尽快安排出场,没必要渲染气氛,观众们等不起。前期小小的设计悬念就好。如此戏剧的冲突就有了,期间加点意外和铺垫,观众会牢牢地吸引。”

“还有没用的人物统统删掉,与主线关系不大的也改了,观众会审美疲劳。比如这个小华,和主角没什么交集,留着干嘛?”

广龙反对删除小华戏份,保留自己的意见:“她和主角有感情的羁绊,要是没她主人公的情感显得太空洞了。”

老王正色道:“听我的没错,你画的是热血漫画,可不是言情偶像剧,适可而止就好。你见过海贼王里有情爱桥段了?尾田前期可不敢这么画。”

广龙的心里有如滴血,按老王的改法,自己的第一季要砍掉一半多,而后面的剧情也要连带删减,简直是推倒重做。

固执的广龙没有接受老王的方案,最后不欢而散。现在想想,老王在业界是先锋人物,头脑紧跟时代脉搏,具有敏锐的商业嗅觉,能得到他的指点已是莫大的荣幸。他也许是为广龙好,用经验让其少走弯路。

广龙郁郁不得志,难道画的作品真是不堪入目,得不到世人的欣赏。自己太过自信了?为了证明自己,他重新修改,伏在电脑前彻夜不眠,画到昏天地暗,直到穿越到二维世界。

在亡者世界里发生的变故,无一例外都是出于老王之手。他擅自修改自己的作品,是要说服自己,这样的安排才会有看点。

“既然如此,且看你改成什么样?”广龙心想,“我的作品我做主。自己的命运我要亲自掌握,不管你修改多少,我也要逆天改命,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

考虑两天,他决定重回二次元世界,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老王是错的。他要将作品里的世界带上正轨,再次迎接人生巅峰。

带上电量充足的手电,足以应付丧尸了,他没拿上手机,先是验证镜子。

玄关里空无一物,他走近,镜中自己的像并没有特别的。

他记得有一次春晚,刘谦表演了和镜子有关的魔术。在魔术过程中,刘谦凭空让手穿过了镜面,镜子完好无损。见证奇迹的时刻,给广龙相当深刻的印象。虽然后来有人揭穿谜底,他还是会深信不疑。

他常常异想天开,有天镜子里会伸出一个个人手把他拉进去,带进万劫不复的深渊。第一次长时间的注视镜中的自己,因为镜子有异样,它在轻微的颤动。

镜面的颤动不易察觉,但如水面的质感显露无遗,甚至震荡出一层层水波纹。是产生幻觉了吗?这哪是镜子啊,分明是立着的水面,分隔两个世界的屏障。

他着魔似的将手指伸向晃动的镜面。

手指停住了。广龙惊讶,没有所谓的奇迹,都是在痴人说梦。镜子并不是所想的两个世界的入口,只是普通的镜子。因为缺少手机。

广龙将手机攥在手里,深吸一口气,终于试探的将手伸向镜面。

这次不同,随着手指慢慢渗入,镜面开始震荡的掀起涟漪。果然手机和镜子在一起才更配,他的手整个陷入无底的空间,够不到边界。

广龙欣喜若狂,简直是解锁新技能,以后只要改改作品设定,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他正无尽地YY,手上一紧,不知被谁拽住了。他紧张地想去挣脱,谁知对方力气奇大,硬是生生把他拉入了镜子。

广龙还没充分做好准备,只觉得全身像电流般痉挛。他无法呼吸不能呐喊,逐渐失去意识。在恐惧、绝望、痛苦、不甘中他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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