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我们游戏里有个兄弟，关系很好的，最近一直没上线，我们这次要攻城，需要他上来指挥下，可是……呵呵，我们都是在YY上聊天，没有他手机，现在他游戏不上线，YY也不上，我们找不到他，就想麻烦你们，帮我们把他手机查下，给我们，我们好联系他，谢谢了，你看行吗？”
这种要求，杨正倒是第一次听到，虽然并不认为他是在骗取信息，但还是说：“非常抱歉，其他玩家的信息，这里无法提供的。”
“哎呀，帮帮忙啦，这小子，一句招呼都不打，都半个月了，还没有上线，我们也是真没其他法子才找你们的。”
“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玩家的信息确实无法提供的，还请您理解。”杨正说。
“嗯，我理解，但是我们真没办法了，要不这样，你看行不行，你找下他号码，不用给我，你帮我打个电话给他，就说游戏里侯哥找他，让他尽快上线，有事找他，你看这样行吗？”他哀求道。
他态度很好，不像一般玩家那样趾高气昂，对杨正乱下命令，而且他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也不违规，于是杨正说：“可以，那请您提供下对方服务器、角色名，我查下对方信息。”
他很高兴，忙说：“诶，好好，谢谢，服务器是龙门客栈，角色名是麻辣油条。”
杨正听了心中一惊，“麻辣油条”，好熟悉的角色名。
“好的，稍后我查下对方手机，联系下，有结果给您回拨电话，您还有其他问题吗？”杨正抑制住心中的激动，说道。
“没事了，谢谢，我等你电话，谢谢你。”他知道杨正查了对方电话，要打过去，连忙挂了电话。
杨正打开后台，从服务器数据里查询了下角色名，很快就查到了这个玩家，他将账号复制出来，在后台查询了下账号信息，马上就看到了他账号绑定的手机号。
杨正又查了下这个手机的来电记录，果然有联系他们的记录，最后一条时间是2050年11月22日凌晨4:48.
真是那个人！
公司的客服总共就二十个，今天在班的也就三个，所以杨正倒是并不吃惊这么巧被他接到了，而且他查了下，这人从那晚下线后，真就没有上线过了。
而且当初气势汹汹的他，在打了那个电话投诉之后，竟然没有再来电过，完全不像他的风格。
杨正打了电话回去，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就在他正要挂电话的时候，电话被一个中年女子接了，她似乎很吃惊，问：“你……你是谁，怎么会打这电话？”
不是本人接的。
杨正偷偷看了下对方账号绑定的身份证姓名，就怯怯地问：“请问，这是方少君的电话吗？”
那人一听声音哽咽了起来，问：“是，你是谁？”
“哦，我是他同学，好久没见他了，他现在方便接电话吗？”杨正可不敢说自己是游戏客服，因为很多孩子是瞒着大人偷偷玩游戏的，杨正要是说了暴露了他，就他那脾气指不定要怎么投诉自己呢。
可是杨正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那边抽泣的声音，然后那人说：“谢谢你……你们还记得他，我的儿啊，他……他死了！”说完似乎再也控制不住，大哭了起来。
杨正心中一惊，死了？！
可是听到电话那边女子伤心欲绝的哭泣声，杨正也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候电话被一个中年男子接了过去，说：“他妈还没缓过来，你别介意。”
杨正说：“对不起，我都不知道这事，真是没想到。”
电话那边的哭声依旧不止，杨正忍不住想问他是怎么死的，可是怕在伤口处撒盐，不敢问。
那中年男子安慰了旁边的女子两声，也似乎没有心思接电话了，说：“就这样吧，唉。”
匆匆挂了电话，杨正心中说不出的滋味，那晚对于这人纠缠的不开心也抛之脑后了，他甚至有些同情他的父母来。
看杨正有些魂不守舍，马林远过来，说：“怎么了？”
杨正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去洗把脸。”
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杨正才缓过来一些，找了之前的电话，打过去，告诉他“麻辣油条”已经死了。
那人开始以为杨正在开玩笑，可是见他说的郑重，而且也觉得这样的解释才能说的通后，他长久地沉默了，听得出他挺伤心的，杨正也不知道说什么，有些生硬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杨正不禁想，难道真和那晚上官婉儿那话有关？
不然怎么这么巧，上官婉儿让他去死，就真死了？
难道上官婉儿能够预知生死？
这种迷信的念头一起，杨正忽然觉得好笑，这怎么可能，莫说是他哥，就连他父母要是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肯定都要笑一阵子。
杨正也是无神论者，可是，如今他有些茫然了。
杨正心念一动，找了之前第二个说这事的玩家电话记录，他记得很清楚，那是在11月24号凌晨4点51分，所以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电话。
和之前的电话一样，打完上官婉儿那通电话后，他就再也没有来电过。
当然，可能他也没有其他事情联系客服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杨正复制了电话号码，轻轻按下了回拨键。
他的心一直跳个不停，杨正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自己想证明什么。
电话那边响了几声，被接了，听声音，应该是个七八岁的小孩。
“喂，你是谁啊？”那边声音很幼稚。
杨正一听不是本人声音，心中咯噔了一下。
“是……周旦吗？”
“找我叔叔啊……嗯，找不到了，他去天上了，好久好久不回来了，手机给我用啦。”小孩子的声音似乎还挺高兴的。
杨正胸中一紧，快要无法呼吸，连忙挂了电话。
死了，又死了！
这样渐冷的深秋天气，杨正不由地浑身冒汗，心中有个念头一直再转。
“不是巧合，绝不是巧合！”
可是不是巧合又是什么，这事根本就无法查，马林远一副根本不在于的样子，项目的人也是一副没有问题的态度。
杨正忽然想到了柳别枝，对，现在只有她的话才管用，她一发话，手下的人才会真正认真的查这事。
于是杨正瞒着马林远，走到项目经理的办公室，敲了门。
杨正后来才知道，就在他敲门的一刻，把自己带入了一场无比巨大的风暴之中。
几乎毁天灭地。
“请进。”柳别枝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杨正推了门进去，这时柳别枝也朝他看来，四目相对。杨正感觉自己要被她迷人的眼睛摄走心魂一般，愣愣地站在门口。
“有事吗？”柳别枝问。
杨正暗骂了自己一声没用，调整下了呼吸，道：“有件事要和你说下，就是游戏里有个bug，上官婉儿的那个。”
“这个……我知道，不过，没查出来，我也挺好奇的。”柳别枝道。
“可是现在又有新情况了，上官婉儿之前都是弹窗，现在弹窗有内容了，你们应该再查查。”杨正说。
“有内容？”柳别枝皱起柳眉，“不可能吧，是不是有玩家恶作剧？”
杨正摇了摇头：“不是，我查了后台，没有上官婉儿这人。”
“有截图吗？”她问。
“论坛有，你可以找人看下，我看不是PS的，而且不止一个人遇到了。”杨正说完犹豫要不要把那两人都死了的情况和她说，想想还是忍住了。
柳别枝迅速打开了游戏论坛，杨正走近说：“是11月22号清晨的帖子。”
她的身边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让杨正不由地长吸了几口气。
她迅速找到了那个帖子，盯着那截图看了很久，然后说：“这个马林远，这事也不告诉我，谢谢你来说，我会找人好好查下的。”
杨正点了点头，然后回去了。
回到座位没多久，杨正就看马林远从座位起来，去了柳别枝的办公室。
等他回来，恶狠狠地瞪了杨正一眼，似乎挨了柳别枝的骂了。
杨正确实越俎代庖了，不敢去看他。
那几天杨正觉得自己魔怔了，不论上班或是在家，甚至在梦里，他都在想着这上官婉儿是什么鬼，有几次他想求助哥哥杨平，但转念一想，算了，他那么忙，就不打扰他了。
过了两天，上个月的评分下来了，杨正的评分竟然是最低的，他苦笑了一声，签了字。
客服的工资分基本工资和绩效工资，基本工资是固定的，而绩效则是根据日常工作和领导打分来决定的，前几个月杨正还是中上等，这次直接最下等了，看来马林远还没忘他越级报告的事情。
一想到这事，杨正便不禁想知道柳别枝他们查的怎么样了。
可惜至今也没结果。
上班的时候，昨晚的夜班客服柏文龙跟他说了一件事。
“昨晚有个女的打电话，指名要你服务啊，杨正。”他坏笑道，似乎抓到杨正把柄似的。
杨正大概猜到是那个桃夭夭了，自从他上了白班，就没有接到她电话了，就问：“她有没有说什么事。”
“没说，她说就跟你说话，我就说你不在，白天才在，她就走了。你小子，游戏里招惹妹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