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好伤口,又在抢救室外等了半个小时,抢救室的门才终于开了,里面出来三个医生,首位的那名中老年男子摘下口罩,长吁了口气,问:“谁是家属?”
孙青青连忙上前,说:“我是,我是。”
“幸好送来的及时,要是晚点就回天无术了,他命是保住了,可是……”医生犹豫了下,没有说下去。
孙青青刚听到说命保住了,脸上现出一丝轻松,可医生说可是的时候,那一丝轻松顿时不见了,
“可是什么,医生您说,我承受得住。”虽然这样说,可是孙青青的声音完全变了,眼中的眼泪也不断地往她脸颊两边流下。
“车祸伤到了脑部,要是这两天他不醒来,估计一辈子也不会醒了。”医生说,接着安慰道,“现在医学日新月异,或许不出几年就可以治疗好,也不一定。”
杨正知道,医生说的委婉,其实就是说黄启极可能要成为植物人了。
真是飞来横祸,孙青青听了一下子瘫软在地,柳别枝和杨正急忙扶住她。
不幸中的万幸,命是保住了。
三人隔着玻璃窗远远地看了看黄启,此时的他浑身插满了管子,面目全非。
孙青青只看了一眼,就奔溃了,几乎要晕过去,就连柳别枝见了黄启的惨状也是泪水直流。
杨正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透不过气来。
这么就出车祸了呢?
这么什么怪事都让黄启遇上了?
把孙青青送到病房,护士挂了水,那药水有镇静作用,孙青青没多久就安静了下来,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一声不吭。
杨正拉着柳别枝到外面,问:“孙青青有没有和你说是怎么回事?”
“她就说他们坐车去谈出版的事情,结果路上出车祸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哎。”柳别枝紧紧抓着杨正的手,杨正感受到她的手在发抖。
“这事报警了没?”杨正问。
“不知道,好像交警报警了吧,我来的时候那段路已经封锁了。”柳别枝心有余悸地说。
两人正说着,出来了一个护士,说:“你们谁去把医药费交了?”
他们是紧急送进医院抢救的,还没办入住手续。
杨正说:“我去吧。”
重症监护室的医药费可是真贵,杨正把这几个月来攒的工资全交了上去,也就够半个月的。
好在重症监护室一般待一周左右,观察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办完手续,杨正到了楼上,见柳别枝陪着孙青青,杨正独自坐了一会,觉得干坐毫无意义,就起身,轻轻对柳别枝说:“我出去查下是怎么回事。”
柳别枝急忙拉住杨正的手,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担忧。
杨正轻轻拍了拍柳别枝的手背,挤出一丝微笑,说:“没事,我一会就回来。”
柳别枝依然不肯放手,杨正稍稍用了点力气才挣脱了她的手,往外走去。
到了走廊,杨正想了想,还是拨通了黄启家的电话。
“喂。”接电话的是黄启的父亲。
“叔叔,是我,杨正。”杨正说,他去过黄启家无数次,黄启的父亲也是认得他的。
“哦……小杨啊,有什么事吗?”
杨正沉默了一会,不知怎么开口,倒是黄启的父亲听出一些端倪了。
“是不是黄启出事了?”黄启的父亲有些激动地问。
杨正忙说:“没事,没……没什么事,就是……”
“你可别瞒着我,你让他接电话,是不是出事了?”黄启的父亲无比紧张地说。
“叔叔,对不起,黄启出了点事,现在在医院,但是您放心,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可能需要人照顾一段时间,我在这边照顾他自然可以,但是这么大的事,我不敢瞒你,你别担心,真没生命危险。”杨正也有些后悔自己打这个电话了,急忙安慰道。
黄启父亲一听说黄启在医院,而且需要人照顾,自然不是小事了,当下就说:“小杨,你赶紧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杨正挂了电话,把地址发了过去。
打完电话,杨正按了楼梯口的电梯,电梯缓缓下来,打开了电梯门,杨正正要迈脚进去,忽然看到电梯里一张脸,整个人都愣在电梯外,就连那脚也悬在半空也放下。
电梯里的人竟然是陈婉依!
陈婉依此时穿着一身白大褂,比几个月前消瘦了不少,神情中带着一丝落寞。
她本没有注意杨正,感觉电梯外的那人有些奇怪,她才抬眼看了看杨正,这一眼让她也呆了。
两人的眼中都发出“你怎么在这”的疑问。
电梯门缓缓关上,陈婉依伸手把门拦了拦,笑着说:“小呆,不是要下楼吗?”
陈婉依笑起来脸上的酒窝还是那么迷人。
杨正回过神来,进了电梯。
门缓缓关上,往下去了。
“你在这做医生?”杨正见她一身白大褂,煞是好看。
“嗯。”陈婉依没有看他,眼神一直看着脚尖,“你不知道,我在国外学的是医学吧。”
“哦,好像没听你说过。”杨正有些尴尬地说,“还以为你这种千金大小姐,不会出来工作的呢。”
陈婉依苦笑了一声,说:“我本来也没准备工作,可是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
杨正似乎知道陈婉依的意思是自己不理她,有些愧疚,却不知说什么。
“你怎么在这。”陈婉依问。
杨正神色一黯,说:“黄启出车祸了,在重症监护室。”
“什么!”陈婉依惊叫道,这时电梯到了楼下,她连忙按了四楼,“我去看看。”
杨正想了想,还是走出了电梯,说:“你去吧,我出去有点事。”
陈婉依见他还是躲着自己,神情也有些冷了,等电梯门关闭也没有说话。
杨正不敢去看陈婉依那哀怨的眼神,觉得自己多看几眼就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甚至他都怀疑自己会变心。
杨正一直以为自己对柳别枝的爱坚定不移,可是看到陈婉依的那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坚定,不然自己也不会害怕见她,更害怕看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