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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暗投

有钱自然会想着有权,有权才能保证钱的安全。然而这仅仅是常人的想法,也是大多数商贾的做法,在某些时期,事情往往可以更进一步:有兵。

合乎自然的秩序是先有兵,再有权,最后有钱。兵、权、钱三者的有机结合,就是一个完整的国家。又或者可以是先有权,再有兵,最后有钱。这就是分封,与前者相比,权只是周天子之权的分支,并不完整。

钱、权、兵三者之间,钱与兵的结合很容易产生权,所以钱与兵之间务要间隔分离,以免挑战现有政权的权威。若非乱世,一般人很难从单纯有钱,通过有兵,最终变得真正有权并非那种狐假虎威的借权。

借权,通俗的说法就是依附,依附强权从而变得有权,这是商贾的一贯做法,也是他们认为的有权;还有一种做法是结交豪杰,甚至干脆把某个女儿嫁给豪杰,比如张耳、刘邦。这些人有一帮狐朋狗友,在乱世这就是兵。自己的钱(很少,甚至还不够起步),女婿的兵,将来未必不能得到权。

周文的建议,是希望邴氏的钱,通过有兵,最后变成权。先秦时期,这不可能,因为天下之权皆归周天子;而后东周覆灭,七国争雄,即便有人这样做,也会被七雄消灭吞并。秦后治世,不要说有兵,就是单纯有钱都是危险的事情。能实现的只有乱世。

与全天下最聪明的人厮混十几年之久的周文,却从东西方交汇中看到了那么一丝丝机会,这才他出言建议邴氏出钱雇佣士卒,以求最终变得有权的动机。

邴乐膛目结舌,就是想不通周文如何运作,把邴氏送上楚国正朝,与芈贵族立于一堂。以他的认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就好像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人劝你称帝登基一样。

膛目结舌后,邴乐迅速对周文顿首,大喊道:“请先生教我。”

邴乐的顿首让周文心中舒畅,他也不吝啬,只道:“军议时我曾与守城商贾一叙,其言西洲白狄人确有雇佣之卒,波斯商贾言之,其人只认钱不认人,尤喜聘于东方君王。

我等来时于齐国雇佣士卒,何其难也!所雇将率士卒之家眷皆在齐国,若齐人相召,于僧罗迦可也,于天下自当速返齐国。若邴氏能每年出五千金以雇一师之卒,大王必然大悦,邴氏何愁不能立于郢都正朝?”

周文眼里放着光,这就是他看到的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机会存在前提是楚国实行敖制,敖制只看甲士多寡,不看出身。若看出身,诸越那些连裤子都不穿的酋长如何立于朝堂?

而西洲不似天下,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存在真正的雇佣兵制度,只有门客制度。西洲却有健全的雇佣兵制度,只要有钱,很快就能拉起一支军队。

周文为自己的想法激动,但邴乐很快一盆冷水泼了上来,“先生之计甚好,然每年五千金,邴氏不能也。再则一师之卒,六千余人,如何运至楚国?”

“这……”周文一顿。邴乐再道:“且雇一师之卒至楚国,于邴氏何益?”

“何益?”周文激动的站了起来,要争辩的他想到眼前站的不过是一个眼里只有钱的商贾,挥起的袖子又落了下去,叹道:“君不知天下大事也。”

邴乐闻言一呆,正要再说时周文已经背过身,扬长而去了。

贾夫纳岛不过是一个一千平方公里的小岛(边长可视为30x40公里),其与僧罗迦岛相接最窄处位于岛的东南角和西南角,海峡宽度分别为一百八十米、三百米。岛内也有泄湖,几乎横隔全岛。因为舰队舟楫都被消灭,整个潘地亚溃军就散布在这个荒岛上。

接下来的战事就是两艘炮舰协助士卒守住海峡最窄处,不需与战,饿上几天可以直接收尸。不过考虑到要使潘地亚国臣服,侦骑不断在岛上奔驰,以确定女王的情况。合适的时候,甲士将发起最后的攻势,以生虏潘地亚女王。

来的时候楚国正下雪,僧罗迦靠近赤道,并不寒冷,海风吹拂下的夏季也不是非常炎热。自觉地怀才不遇的周文就在城内的酒肆里喝酒。酒肆是越人开的,一水的楚国风格,酒水并不贵,但酒质浓烈,呛了一口的周文才知道国内卖的枣酒是掺了水的。

“奸商!”恶狠狠的,喝第二口的时候周文骂了一句。

“足下所言极是,商贾皆奸也。”对席一个人站起来对周文一揖,笑着说话。

“你……”看到对方脸上的笑意,周文觉得他认识自己,问道:“你知我是何人?”

“小人曾于郢都见过足下,足下深得令尹所器也。”宗桑脸上满是微笑,他是认识周文的,当年赵使魏加前往郢都,备的礼转了几手之后是由他准备的,还要他亲至送到郢都。

“啊?”周文不自觉啊了一句,入春申君府为舍人是他人生中最得意的时光。“坐,请坐。”

“低贱之人岂敢言请。”宗桑上前落座,但只敢坐一半,不敢全坐。“小人见足下于此饮酒,似不悦,敢问足下何忧?若是……”

能在僧罗迦见到周文,宗桑也觉得奇怪。身为小商人的宗桑不还不知道周文落魄,对他尊敬犹存。周文却想要一个说话的人,一盏酒喝完,他叹道:“无他,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而已。”

周文是在说自己的计策,又是在感叹自己。他不想多言,打量宗桑道:“你是……”

“小人宗桑,韩亡前变卖家财,出海求利。”宗桑说起自己不免有些脸红,他只是一个小贾,之所以贩卖棉布,那是因为魏国几处城邑有熟人的货肆,印度到大梁只是出海的辛苦钱,大梁到货肆才是真正的利润。

“噢。”周文打量着宗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道:“可知海舟运人几何?”

“运人?”宗桑回想起来,“小人见过弦氏贩运女奴,一舟三百人不止。”

“三百人?”周文高兴,他本以为一海舟最多运一百五十人,没想到能运三百多人。

“然也。海舟顺风甚速,唯通过海峡需十多日,余则航程皆在十日之内。”海舟往返都是成群结队,即便不成群结队,也是前后相隔不远。

“可知此去西洲需几日?”周文再问道。“我闻之,西洲有雇佣之卒,不知……”

“西洲远矣。”宗桑也去过波斯湾,但只有一次。“诸人所言西洲,不过中洲以西耳。西洲乃地中之海,万五千里不止。”

“可通舟楫否?”周文紧张起来,他之前打听主要是打听白狄士卒,没有打听路程远近。

“楚国舟楫通世界,自己相通。”宗桑道。“足下欲赴地中之海?”

“我闻地中之海有雇佣之卒,故而欲知……”周文说话时又打量了宗桑一眼,看到他腰带上只是个庶民用的铁钩,最终问道:“若雇其卒,不知如何运返?”

“此……”周文认为很重要的事情,宗桑并不觉很重要。他道:“小人不知也。小人只闻昔摩柯兜勒之王攻伐波斯、印度,其麾下雇佣之卒有数万之多。”

“竟有此事?!”周文大吃一惊。他只想到雇佣一个楚军师,六千人,没想到有人雇数万人。

“然。”身在海外,得到的消息自然要比天下多的多。亚历山大第一次传到东亚,有文字为证是在一千五百年后的宋朝,宋人赵汝适在《诸蕃志》中说:‘相传古人异人徂葛尼,于濒海建太塔,下凿地为两层,砖结甚密,一窖粮食,一储器械,塔高二百丈……’

‘徂葛尼’就是亚历山大阿拉伯语的音译,所言太塔,是埃及首都亚历山大里亚的法罗斯灯塔。这种传播是经过阿拉伯人才获知的,但一年有半年在海外宗桑很轻易的就从港口大市的商贾中听说亚历山大的故事。

当然他知道的也不细,道听途说的道听途……说罢了。周文听来也有所得:西洲之人习惯雇佣士卒打仗;亚历山大全靠雇佣士卒打仗(这是错的),他从地中之海打到现在的塞琉古国,再打到大夏国,最后又打到印度国;其麾下的军队不过数万人,但这数万人击败了波斯国的百万大军……

天下还未统一,王国史官还没有像帝国史官那样言胜讳败,甚至讳败为胜。听闻亚历山大数万雇佣之卒居然大败波斯百万大军,周文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哪怕兵力极为悬殊的临淄之战,也不过是三万对二十余万,并且齐人真正交战的士卒不过五万。

不相信是不相信,白狄之卒善战是毋庸置疑的。一舟能运三百人,五十舟便能运一万五千人。可惜一万五千人每年需一万多金,实在昂贵。但若只是一个旅的话,那就只需一千多金,并且输运也很便利,五艘海舟即可。

只是,又该去游说谁呢?周文沉吟,他突然想到一个人,急问道:“不知如何方能速返楚国?”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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