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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院落

“姑母、姑母!呜呜呜呜……”一见到赵妃,已经安静了一会的赢南便又惊天动地的哭喊起来,“芈杀我、芈杀我、芈杀我……”

她不认得芈霓是谁,只知道那些人全是芈的陪嫁,都是芈的侄娣。她们那么处心积虑的要毁掉自己的容貌,肯定是芈背后唆使的缘故。

侄女哭得凄惨,按在脸颊上的丝绢小半被血染红。赵妃心中震怒却只能忍下先安慰侄女,她耐着性子道:“止哭也!止哭也。伤及何处,速请医尹一见……”

赵妃一问伤势,赢南哭得更加厉害,不但哭还接连着跺脚。赵妃之所以出宫同时要赢南速速入郢,就是请了昃离来看她的伤势。战时一些面部受创严重的士卒能割肉补疮的从身上其他地方切一块肉补上,以致不会毁容。赢南如果伤的太重,真要毁容也只能割肉补疮。

赢南哭嚎,赵妃没办法只能对左右示意。几个寺人立将哭嚎的赢南拉住,按在准备好的床榻上。昃离这时才看到她脸上的伤,右脸不大严重,主要是被指甲抓破,等看到左脸,才发现一个近乎两寸的伤口,血从这个伤口不断往外面冒,肉翻了出来。

见过无数伤口的昃离连连摇头,女子私斗能斗到这种程度,他不得不承认伤赢南的那名女子真是凶狠。昃离看见伤口拧起了眉毛,同样看到伤口的赵妃已捧心闭目。她深吸几口气才问道:“可治否?”

“可治。”昃离点点头,“缝合即可,然……”

“若何?”赵妃急问。若是不能医治,伤成这样赢南一辈子就毁了,她必须尽快完成大婚。

“臣尽力而为。”昃离如此说道。缝合一定会留下针脚,好在伤口平整,也没有坏死,二次、三次手术之后针脚会变得很淡。“让公主饮药。”

手术就在落锚的王舟上进行,豪麻汁灌下去不久,赢南就‘成仙人’了,躺在床榻上不哭不闹,任由昃离的弟子施为。余人不是下舟登岸就是退到王舟另一头。北风中,想到赢南脸上那条两寸长的伤口,赵妃恨得咬牙切齿,她愠怒道:“伤人者何在?”

“禀太后,伤人者已囚于章华台。”昭让揖道,他是赢南的亲迎大夫。一旁的送亲大臣廉舆没说话,他实在不好说话。

“为何囚于章华台?”赵妃听到关押的地方是章华台更加不悦。“如此贱婢,理当处死!”

“太后,芈霓确伤人也,然伤人不至于死……”昭让目睹了整件事情。芈霓伤人确实过分,但赢南辱骂芈,诅咒芈不得善终也不对。

“不至于死?!”赵妃大愤。“女子容貌即性命,赢南容貌已毁,贱婢理当处死。来人!”

“臣在。”寺人上来了,几个剑士也上前,赵羽、赵禽一同在列。

“太后!”昭让见赵妃一心要处死芈霓,赶紧再劝。“以楚律,伤人不及死也。且如何处置当由司败审理,若有罪,则刑之。太后执意使其死,讼人、采风闻之必然大悦。前者可状告王廷伤人性命,后者将此事刊于大楚新闻,彼时……”

“我!我竟不能……”见到赢南伤口后,赵妃的脸泛白,现在被昭让一劝,她的脸瞬间变黑。堂堂楚国太后,竟然不能处死一个毁掉侄女一生的贱婢。

眩晕的感觉在赵妃脑中回荡,然而劝诫并未结束,昭让的一个随从又揖道:“敬告太后:万万不可处死芈霓。芈霓者,芈女公子之娣也,芈氏入我楚国封于金陵东里,合族已为我楚人。公主虽将立为王后,然公主尚未与大王大婚,大婚亦未与大王告庙,故公主仍是赵人也。

一楚人伤及一赵人,此案需两国同审。若公主有罪,则按赵律惩处;若芈霓有罪,则按楚律惩处。芈霓伤及公主面颊,然事出有因,依楚律……”

“止!!”此人还未说完,赵妃就一声爆喝,然后身躯突然后倒,寺人连忙扶住。

楚国从来就不是赵国,楚国也不是九年前的楚国。讼棍、采风的存在让贵人们行事心有忌讳,以至于熊荆曾几次建议氏族务必要聘几个讼人做楚律顾问,免得犯法而不知。不是不能犯法,但为了一些小事犯法损害名誉那就不值当了。

赵妃久在王宫,此时才知道宫外的世界原来是这副模样,这就是儿子治的国!

“子可有符传?”熊荆要出邑的时候,一个邑卒将他拦下。邑卒身边站的是邑宰鱼和他的仆臣,还有一名求盗。他还好,他身边的仆臣紧盯着车辕上的芈。

“有。”熊荆身边除了侩人,还有卖马的老驵,两人说邑西有一户房舍。邑卒很意外的将他拦下,他打量邑卒后目光自然落到了邑宰鱼身上。邑宰也是仆臣,身着皂衣,打扮很得体,倒是他身边那个仆臣紧盯着芈,口水已经掉了出来。

“见过鱼公。”老驵看出些苗头,知道邑宰对这两人生疑,但房宅买卖获利巨大,干一次能吃半年,因此他出面帮熊荆说话。“彼乃魏人,欲于此买入房宅,居于本邑也。”

“哦?”邑宰鱼又看了熊荆几眼。“既是魏人,何以至此?”

“既有入楚之传,何以不能至此处?”熊荆反而问道。“以大楚律令,无故不得查验符传。君即为冶父邑宰,当知楚律也。”

“你敢无礼!”查验符传居然被教训,邑宰鱼没生气,他身边的仆从很生气。

“我何处无礼?”熊荆还是反问。“我不过言及大楚之律,楚律非秦律。邑中未有凶案,亦未有盗案,更无命案,何以查验符传?”

“无裳……”芈喊了一句,她以为邑卒只是查验那么简单。

“你囊中巨金从何而来?”邑宰鱼还是没说话,他吃不准熊荆是什么人。倒是另一侧站着的求盗盯着马背上的那个包袱,上前做势欲取。他知道那些爰金就装在里头。

“利市宝贿,我勿与知!”熊荆此时手已按剑,身子一转就挡在了求盗面前。“楚律明文,何以不遵?养虺就是这么教汝等的?”

养虺的名字一出,邑宰鱼身子猛然一震。养虺的氏名全邑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虺’这个名还是他看到封赏的帛书才知道的。冶父距纪郢太近,东地迁过来的贵人太多,一些誉士在云梦泽纵马时也会至此小歇。熊荆这么流畅的叫出养虺的氏名,自然不可能是偷盗之人,然而他却是一个魏人……

“止!”邑宰鱼拦下求盗,这才对熊荆道:“君多爰金,故生疑也。”

“我囊中确多爰金,然其非取自贵邑,反而要送予贵邑,何故生疑?”熊荆笑道,一边的老祖和侩人闻言连连点头,他们就想做成这笔买卖。

“若此乃……”熊荆说的不无道理,邑宰鱼还是不放心,他的目光又看向芈,“不知此女子是何人?也是魏人?”

“此乃我妻。”熊荆答完牵马向前出邑,求盗和邑卒看向鱼,见他没有反应,只能任由熊荆出邑。不过很快求盗就带着人跟了出来,远远的在后面吊着。

莫名其妙多了几个尾巴让熊荆生厌,好在侩人所言的房宅并不远,走个三五里就到了。列国县邑都设乡里,里就是封闭式的小区,四周有七、八尺高的墙垣,里面一条大路横贯,出入的闾门设在大路两头。里内根据各国不同,住户有多有少,依秦制,一里大约有二十五户。

里墙高七、八尺,房舍则高过一丈,或盖瓦或盖茅草,不一而同。熊荆究竟是住宫室的,看到这样的里域心里忽然有些打鼓。他希望过庶民的生活,但真正的庶民生活摆在眼前,心里很是一阵不舒服。倒是芈因为熊荆那句‘我妻’脸上笑意更甚,看到里域像是看到了家。

诸人进门的时候,一头黑猪带着两只小猪哼哼几声,抢在诸人前面嗅着地面出了闾门。监门已经站在门外相迎了,侩人与监门相悉,很快就迎诸人入里。

里内的孩童见有车马立即就奔了过来,追着孩童的还有几条瘦不垃圾的土狗。狗吠了几声立刻被监门喝止,一只不识相的继续狂吠,老头子一脚踢过去,土狗于哀鸣中避走,围观的孩童咯咯直笑。有几个正在换牙,一笑缺牙全露出来了,见熊荆看来,脏兮兮的小手连忙拿赤食果挡住,害羞的转身。

“便是此户。”监门掏出管打开院门,一直看着熊荆反应的侩人讨好笑道。

里有墙垣,每户也有墙垣。宽约一丈的院门打开后,展现诸人面前的是整个前院。院子大约宽二十余丈,院角栽着几棵不大的桑树,此时桑叶已经落尽,积雪落在枝桠上,显得晶莹。院的东侧有一个庑房,西侧那个是仓,中间堂的前面有一口井。

一宇二内是庶民居所最通常的式样,中间那间是堂,堂的两侧是厢房,三间都是夯土所筑,盖瓦,长约有六七丈,堂深因为没有开门,一时看不到。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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