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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返营

熊荆说着秦国必亡的理由。 这还不是逆来顺受的秦后,各国又是全民动员体制,民众在他看来不够尚武,但对比秦后之人已经很尚武了。

秦国、楚国、齐国、赵国……,任何一国扫灭六国一统天下都要面临法统问题。如果像周人、汉人那样保持一个分封的格局,关东仍然是封国谁来做封国的国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触动原先的既得利益者,不能改变社会的原有结构,统治则可以渐渐稳固。

如果是这样,还是一统吗?

周人三监之乱,三监之一是武王的亲弟弟管叔鲜,他没有制止纣王太子武庚叛乱,还与另一监蔡叔参与了武庚叛乱;汉人七国之乱,吴王刘濞、楚王刘戊、赵王刘遂、济南王刘辟光、淄川王刘贤、胶西王刘昂、胶东王刘雄渠,七王全姓刘。政治上血缘姓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屁股所坐的位置。是敌是友不是由亲情、喜好决定的,是由政治利益决定的。

周人编造天命(捣毁商墓),秦人接受五德(焚书坑儒),汉人虚构天人感应(伪造尚书),都是为了构建法统,即:为什么我是天子而其他人不是天子?为什么天下要接受我的统治而不接受别人的统治?

没有法统的统治依仗武力。如果真有武力,还能像周人、汉人那样进行第二次镇压。秦人的武力不过是体制之力,并非个人、军队比六国勇武,真这样,王翦灭楚的六十万大军何必熬一年?楚国东地有四十万士卒就了不起了,绝无可能超过五十万。一旦体制腐朽,战争机器无法正常运转,海量的士卒和粮秣无法确保,武力值将在瞬间跌落。

战国全民皆兵,庶民等同以前国人,以他们对秦人的认知,秦人无法构建起法统,败亡是注定的。楚国如果真的亡了,以现在所播下了种子,将产生几十个、上百个项羽,他们缺的是一位名正言顺的楚王。

熊荆不惧亡国,然而他怀里的芈闻言眼泪一滴滴掉在他手上。他扳过她的身体,心疼道:“为何哭泣?我只是说最坏情况!”

“呜呜……”芈投到男人怀里,紧紧抱着他道:“你不能死。”

“我……”熊荆想的是军国大事,女人想的却是家长里短。“我是楚国之王,国亡焉能不死?你想要一个苟且偷生,万人唾弃的奴隶为丈夫?”

熊荆一说芈哭的更加凄惨,她是女公子,不是庶民,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即便男人不想死,覆军杀将是楚国惯例,真战败男人焉能不死?可越是明白,她就越哭。哭泣现实的残酷,哭泣自己的无可奈何……

“嫁一个怯弱偷生的丈夫,你应觉耻;嫁一个殉国战死的丈夫,你应为荣。”熊荆不再劝慰,而是教育。他的妻子必须是一个坚强的人,要含笑送他出征,不能这样哭泣。

感觉到男人的正色,芈抹泪,她低声道:“唯。”

“这不过是庙算之说,你何必当真。”熊荆尽量让自己微笑。“楚国有火炮、有战舟、有钜铁,秦人灭楚,战事将旷日持久,死伤恐逾百万。时间在楚国这边,如果海外能运回硫磺,情况就不一样了。”

“硫磺?”芈知道这个东西,打枪时熊荆详解过。“火药中的一物?”

“是,奈何楚国没有。”熊荆皱着眉,他好像处于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硫磺的世界。

“那该如何是好?”芈靠在他身上,玉手轻轻帮男人搓揉眉头。之前因为光线暗没有看到的淤青现在看到了,她呀了一声,“这是……”

“无妨。”柔柔的、带着香味的玉手揉着眉头非常舒服,熊荆就想她这么一直揉下去。

“皆是我。”男人不说,芈也猜到这伤是怎么来的,连忙帮他揉眼眶。

“禀告大王……”是长姜的声音,他在寝帐外。

“何事?”熊荆问道,抓住了芈的手。

“庄将军敢问大王何事启程?”长姜问道。“时将黄昏,大军已在八十里外。”

按照幕府谋士拟定的行军计划,联军今日行军六个时辰,每个时辰行军十三点三楚里(由步伐最短的楚军决定),一日行军八十里。明日起开始正式追击,行军十个时辰,每日前进一百三十三里(53.865公里),直到粮尽为止。

“马上备车,寡人与……”熊荆正要说儿,芈在他耳边轻声道:“是芈女公子”。

“寡人与芈女公子即刻穿衣出帐。”熊荆故意加了穿衣二字,惹来芈一顿重锤。本来芈就是被他强抗进来的,刚才欢好的时候又忍不住尖叫,现在又强调穿衣,芈恨不得地面有一条缝钻进去。上马车时她谁也不敢看,上车后脸仍然赤红赤红。

郢师士卒是半职业军人,八个近卫卒是纯职业军人,一夜不眠毫无影响。他们护送熊荆明时抵达楚军驻地,稍作休息后,一个时辰后的旦明又要拔营启程,人人精神抖擞。倒是熊荆马车里继续宣淫,人到幕府时连打瞌睡。

“大王,何以……”还要两刻钟才拔营,灯火通明的幕府里诸将全在,田合嘴滑,问起熊荆左眼框的伤势。

“芈女公子骑马不慎落马,寡人只能接住。”熊荆很自然的相答,故意强调他和芈的亲密关系。称呼是名,夫妻关系是实,去名而存实。说话间他环顾诸将,诸将有人想笑有人不敢笑。“秦人在何处?”

齐人没有交出兵权,但各国都以熊荆马首是瞻,他俨然成了合纵长。见他相问,最熟悉秦军的司马尚揖道:“秦军昨日行三舍一百二十里,已在平陵。”

联军现在位于白云山东北角于陵西侧,距离平陵扎营的秦军四十楚里(昨日实际行军八十余里)。今日秦军再行三舍,而联军前进一百三十三楚里,夜间扎营时双方距离将拉近到三十三楚里;后日再行,则将拉近到二十六楚里;第四日扎营时,双方距离已在二十楚里以内。

以敌我两军的行军节奏,参谋们算出每日联军可以迫近秦人七楚里。这是最大限度的追击,每天行军十个时辰,减去吃饭时间、更衣时间、扎营拔营时间、以及列队等待时间,士卒最多睡四个时辰。制定计划的谋士很担心齐军承受不了这样强度的行军。

“士卒若何?”想到行军的强度,熊荆很自然的问起士卒。

“今日尚可。”司马尚没说话,庄无地答的,他还道:“齐军甚喜自热口粮。”

冬季自热口粮是以零下十五度的标准设计的,为了保证热量,罐里有一百六十七克羊肉,每日五百克肉食,这样的饮食标准也就只有楚军吃得起。

庄无地的回答让田宗连眨眼睛,不和皮裘棉袄、戎靴棉袜的楚军比,就是和比较落魄的赵军比,齐军也是一群乞丐。他们很多人连塞满败絮打满补丁的布袍都没有,只有一件大褐衣,脚上穿的是草履,一年当中吃到肉大概只能在腊祭,见到这种饮食又怎能不喜。

齐国很富,但齐人很穷,庄无地那句话好像在打他的脸。熊荆并没有仔细观察齐军,大司马府也没有报告过出国作战的齐军是在夏季,夏衣相比于冬衣便宜,一件不过一百两百钱,冬天布袍哪怕是旧的,也超过一千钱。

他忽略了庄无地话里包含的信息,道:“如此甚好。秦人造饭否?”

“秦人全军未曾造饭,”庄无地有些奇怪熊荆忽略了自己的意思。“沿途屋舍皆毁,不见茅草长木。即便造饭,也是少数。”

“善。”熊荆点头,“看秦人能支撑几日!”

“明日起,秦人骑兵将扰我辎重。”司马尚揖道。虽然说冬天步卒可以无视道路,以一字横阵前进,大军身后的马车对道路要求很高。

“秦军骑卒逾四万,”牟种也道。“我军一万八千,不及也。”

“如何?”熊荆问道,他相信经过一夜的商议,诸人已经想到了办法。

“唯有士卒自负粮秣。”庄无地道。“粮秣重七十二楚斤,我就士卒不能再携钜甲。”

赵军齐军只有部分士卒穿有钜甲,楚魏两军几乎人人都有钜甲,楚军士卒仍背着钜甲行军。七十二楚斤就是十八公斤,比钜甲还重说到底还是自热口粮太沉,后世自热饭一百二十克生石灰粉就了不得了,正常一份饭三、四十克即可,楚军现在是四百克,十倍。

“可。”钜甲本来就下令抛弃,熊荆没想到楚军士卒还背着。“然若秦人不袭我辎重,扰我师旅,若何?”

“臣必逐之!”妫景大声道。昨日骑军本欲冲击秦军,奈何秦军骑兵早有防备,他们正在北面等着。从这一点判断,前夜秦军忽然拔营应该是斥骑发现了楚军。

“我军善射,列阵而行不惧骑卒。”田宗终于找回一些面子,齐军善射的传统没有丢。不但有专门的弩卒,还有很多弓手。倒是赵魏两军只有射程很短的臂弩,所以他们夹在横阵中间,两侧是楚军和齐军。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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