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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北望(求月票,求支持)

任何人若受满人求和,即为汉奸,汉奸……当诛九族!

淮王的一席言语让朱大咸的后背猛然一凉,尤其是那一句“当诛九族”传入耳中时,更是让他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冷汗,他随即想到了眼前的淮王的经历,他是于嘉定的血海之中,为其师傅所救,如此,又岂能不恨清虏?又怎么可能会接受其议和?

若是没有这样的是血海深仇,他又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其实,这江南的百姓与满清可不正是如此,家家户户都有着血海深仇。

一开始,他还仅仅只是以为是血海深仇的关系。可是等他细细品味着淮王的话时,却又从其话中品味出了道理来。

“是臣愚钝!”

想通其中关键之后,朱大咸立即说道。

“这与满清议和是万万不可,若是任由其安然返还辽东,且不说其会让周围胡人如何以为我大明软弱可欺,进而纷纷攻我大明,即便是任由其返回辽东后休养生息,也必将为我大明之心腹之患!”

这才是不能够和他们议和不,能够放他们安然返回辽东的原因。

“不错,那满清已经全然不同于蒙鞑等胡虏,他们已经占据中原十数载,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建州女真生蛮,若是任由他们返回辽东,他们势必会于辽东休养生息,只需要数十年,若是得几代明君相助,其元气势力会迅速恢复,到时候他们势必又将是我大明之祸害。所以这次就要打得彻底!打得他们永世都不得翻身!”

提及“明君”时,朱明忠自然想到了所谓的“康乾雍”,尽管站在中国的立场上他们并不是“明君”,但是站在满清的角度,他们却是当之不愧的明君,这也意味着,在未来的一百三十余年中,如果不能彻底的解决满清的问题,有这么三个人的存在,他们势必将会成为中国的心腹之患。

而对于欲在大航海时代为中国开辟新天地的朱明忠来说,他自然不能够接受这种可能,哪怕是这种可能性是极为微弱的。也不能接受,不能够让他们成为未来中国的绊脚石。

正是因为对历史的了解,所以他才绝不会接受与满清议和,甚至在他看来,最好的选择是效仿乾隆对准噶尔的作为,因为其“豺狼成性”,所以下令将叛乱部落尽行剿灭,从而才能“永绝根株”。也只有如此,才能够彻底解决东北的问题。

当然,现在朱明忠并不会说出这番话,因为现在并不是由他北伐,但不说,不代表他将来不会这么做。随后又语气坚定的说道。

“况且,这辽东本就是我大明的国土,又何来的清虏的满洲老家?在那野猎皮努尔哈赫起兵叛明之前,他们爱新觉罗家不过世袭我建州卫指挥使而已,不过只是我大明之奴罢了,既然要挥师北伐,当然也包括收复辽东。否则我等如何面对辽东百姓,如何对得起当年为守护辽东牺牲的大明将士!”

“辽东本就是我大明的国土!”

这一句话说得朱大咸的心底一阵沸腾。在甲申天变之前,对于崇祯以及天下的文武百官来说,他们还怀揣着“复辽土”的梦想,可是甲申之后,面对清虏入关以及其后的屠杀,这天下的士绅最大的梦想就是恢复汉人的河山,至于在他们的心中辽东,早已经被放弃了。只要能收回山海关以内的国土就已经足够了。至于辽东复不复并没有什么关系,至少就现在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然而从朱明忠的话语中,朱大咸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是绝对不会放弃辽东的,甚至都不会放弃奴尔干都司。这种雄心壮志如何能不让他为之激动,甚至有一种得投明主之感。

但是朱大咸并不知道,对于来自世纪的朱明忠来说,非但对于辽东这片自春秋战国时便属于中国的故土有着别样的感情,就是对整个奴尔干都司,整个所谓的远东、西伯利亚,都怀揣着异样的感情,在他看来,那些土地都是中国的国土,并不是什么蛮荒之地。

凡我汉人所到之地皆为汉土!

对于朱明忠来说,他的感情是质朴的,他不会放过任何一块在历史上曾属于汉人的土地,辽东、奴尔干都司、漠北以及自唐代起就断绝于中国的西域、中亚,都是他心中的国土。

在他的心中那国土范围远比这个时代的人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对于他来说,梦想并不仅仅只是收复和征服,他会毕生的精力去改变那里的一切,会用明去教化,涤除当地的生蛮夷风,让其尽数汉化,当然,这并不是自愿的,而是强迫性的,无论他们是否愿意,无论代价如何,他都会尽一切可能,在那些地区化土为汉,即便是一如乾隆一般“永绝根株”,也是在所不惜。

一代人总有一代人需要完成的事业。朱明忠相信这正是他这一代人。或者说他这一生中所需要完成的事业。至于未来会如何评价,那是未来人们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他只求做到无愧于历史。

在说话的时候,两人已经来到了忠烈祠前,看着高大宏伟的祠殿。于是朱明忠整了整衣冠正色道。

“平臣,到地方了我们进去吧!”

朱大臣这才回过神,神情随之变得的肃穆非常,他恭请道。

“大王先请。”

一步领先进入忠烈祠主殿的朱明忠,置身于这殿中,看着那些供奉的将士牌位时,在依礼单膝下礼上奉的时候,朱明忠在心里暗自向这些英灵祈祷着。

“愿在天的英灵保佑,保佑我汉人江山得复……”

此刻朱明忠的心中却尽是虔诚之意,尽管他知道,这些英魂并不会保佑他什么,但是之所以虔诚,是源自于内心对他们的尊重。

而不像后世的一些人们那样对于英灵,不过只是表面上的敬畏。甚至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敬畏,以至于都谈不上尊重,他们可以把烈士的陵园夷为平地,用于房地产的开发,可以嘲笑甚至辱骂先烈。对于那些民族的脊梁,根本就谈不上丝毫的尊重。

而现在,置身于这个时代,尽管朱明忠很清楚即便是忠义军之中,也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为何而战,但是在目睹了他们的牺牲之后。在朱明忠看来,这世间没有任何人比他们更值得他如此尊重。

“愿天佑我中国,重拾我旧河山!”

走出殿门,望着那蓝天,朱明忠的心底浮现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的视线投向北方,他凝视着北方。尽管此次北伐更多的是象征性的,但是,却并不妨碍他对此次北伐的期待……

北伐!

每每想到这个词的时候,朱明忠自然想到了在历史上一次次让汉人饮恨的北伐,似乎,在历史上一共只有两次北伐是成功的。似乎对于汉人来说,北伐往往意味着失败,在这个时代,除了洪武皇帝的北伐,历史上似乎已经没有成功的北伐了。

这一次北伐能成功吗?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骑于马背上的李森,在唇间轻语着《满江红》时,尽管他的话声不大,但那词中的志怀,却仍然让林中的战友们都感受到了。

“什长,中队长说的是什么?听着挺好听的……”

孙田白的话还没落,那边就听着什长训斥道。

“你小子,成天让你好好读书,这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是岳爷爷的《满江红》,你给老子听好了……怒发冲冠,凭栏处……”

在那什长卖弄着“文采”的时候,他们胯下的战马发出些许不羁的粗喘,恰在这个时候,前方的中队长突然喝道。

“禁声!”

这林中立即随之一静,数百名骑兵立即安抚着战马,双眼警惕的看着前方,从官道的尽头,似乎有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不过外围警戒的哨兵并没有阻拦他们。那几匹马急急的奔入这片树林,他们是派出去的侦骑。

“清军的溃兵差不多有一千人上下,他们正在朝这里赶过来!”

喘着粗气的骑手急声报告道,原本倍觉无聊的战士们,双眼中立即迸发出一阵灼热的目光,在他们的眼中,这一千多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朱仙镇这一仗打的根本就没有任何悬念,因为清军的营垒之中,并没有多少平民百姓,所以于小宝自然也就不顾惜炮弹了,集中所有的迫击炮往营垒中一顿狂轰烂炸之后,超过半数的清军在炮击中或死或伤,尽管清军同样试图用火炮反击,但却完全不是忠义军炮兵的对手,当天晚上,清军的残兵就试图趁着夜色逃离了营垒,放弃了他们的阵地,不过这一切都在于小宝的意料之中,早就将骑兵队部属在通过往开封的必经之路上,在过去的几个时辰之中,这骑兵一直在官路附近的林子里等着,等待着清军残兵的到来。

唇角挤出一丝笑容,赵风乐回转马身,他环顾身后的骑兵,作为临时编成的骑兵中队中队长,他所指挥的五百余名骑兵,来自五个营,这些骑兵和他一样,都是出自于淮北的乡间,淮北乡间多马,所以他们大都在少时就会骑马,在成为骑兵之后,更是经过了严格的骑兵训练。

不过现在忠义军的骑兵训练仍然只是在摸索之中,基于推广火器化的需要,每个骑兵除了装备有一柄骑兵刀,还都配置有两支双管短铳以及一支长铳,此时这些骑兵们,都已手持短铳,安静地等待厮杀。只有几匹劣性较强的战马不耐地轻声嘶气,他们甚至已经扣开了击锤,只等冲锋时在近距离给敌人致命的一枪,然后再挥刀砍杀过去。这种短铳加马刀的战术,是经过长时间的试验之后,总结出来的最适合忠义军骑兵的战术。甚至为了配合这一战术的使用,骑兵队使用的双管短铳还极为难得的刻出了膛线,骑兵不需要考虑装弹速度,在接敌之前,他们只有机会打出数枪,然后就需要短兵相接。

来了!

终于,当官道上出现清军的身影的时候,赵风乐对身边的号手比划了一个冲锋的手势,与步兵用军鼓不同,骑兵只有使用军号,号手点点头,然后立即吹起冲锋号。

年近五十的那穆塔,早在太宗皇帝那会,就曾随同太宗入过关,从北直隶沿着运河一路屠到济南,甲申年亦是从龙入关,一路打到了江南,再后来,他便于京中养老了。本来那穆塔觉得,这辈子都不需要再打仗了,他只管在京城养老享福就行了,至于南边汉人作乱,自然会有那些汉人绿营去打,至于旗人,旗人的命金贵,在京城里享福就行。

多年的闲散生活,使得他早就忘记了曾经的刀光剑影,甚至前年个达素败了皇上点兵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逃回关外老家,爷可不和那些汉人玩命了。

可皇上是主子,下出来的旨意谁敢违抗,进了南苑的大营,日夜的操练,多少也让他找回了当年的些许武勇,他更是像那些当他孙子都还是老小的年青人,炫耀着当他随太宗爷入关的时候,是如何屠的城,如何欺凌那些汉人女子,尽管嘴上说的精彩,可他自己知道,他早就没有了当年的武勇,十年的闲养,早就消磨了他的血勇。

不过尽管如此,作为老兵,他仍然有老兵的敏锐,从明军把成千上万上炮子打进营里头,他就知道这下完了,这么轰下去,压根就不需要明军攻垒,大家伙的就会被炸没了,果不其然,昨个夜里头,大家就趁着夜色逃离了营垒,可是即便是逃了出来,他的心里依然有些不安,毕竟,这事透着古怪。

就在心里被那股不安笼罩着的时候,突然传来的马蹄声和呐喊声,让那穆塔只觉得的双腿一软,他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当年随太宗爷征漠北的一幕,那蒙古人的骑兵冲锋陷阵时的马蹄声,不止一次出现在他的梦中。

这会听到马蹄声,他甚至还以为自己是在做白日梦,这江南的明狗那里有什么骑兵?扭头一看,他所看到的竟然正是那恶梦中一般的场景。只见一阵骑兵就像从地狱中涌出恶鬼一般冲了过来,不过与蒙古人引弓射箭不同,这些个似恶鬼般的骑兵一边嚎叫着,一边挥着短铳,朝着他们打来。

随着一阵阵的铳响,骑兵被淹没于白色的烟雾中,而那穆塔身边的人却不断的被铳子打翻在地,甚至都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已经连打数铳的骑兵就冲到了官道上,立即挥起手中的马刀毫无顾忌地砍杀起来。

“杀!”

在打空一支双管铳之后,赵风乐立即高举着的马刀,冲着敌阵冲杀过去,这细长的马刀是江北的特产,一马当先领着数百名骑兵发起了冲锋,黄土地在马蹄下震颤着,一个清兵试图用手中的红缨枪阻挡骑兵,不过只是刚刚举起红缨枪,一个冲在前方的骑兵,立即举起手中的短铳,随着铳响,一阵白烟散去的时候,另一个骑兵就已经冲到面前,马蹄踩在受伤倒地的清军胸脯上,踩出一个血洞的同时,那名骑兵利索的回马一刀砍倒了另一名清军,附近的清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策马一跳,冲过了过去,然后将手中的马刀轻轻的一挥,那清军的脑袋便与身体就分了家。

就像是在训练场上一般,骑兵们先放了一阵排枪,在远处将试图组织队列抵挡他们的清军,然后挥舞着马刀纵马驰入清军的队伍之中,尽情的砍杀起来,每当清军试图组织队形的时候,就会遭到一阵铳弹的打击,每个骑兵仅有两支双管火铳,看似不多,但在这个时候,却接连把清军试图反击的打算打的粉碎。

迎面而来的敌人不是被马刀砍倒在地,就是遭到了马蹄的踩踏。不过只是喘息的功夫,那些清军兵丁就在铳弹的射击和马刀的砍杀下失去了迎战的勇气,纷纷丢下手中的刀枪然后没命地四处逃散起来,他们越是这么逃散,就越容易沦为骑兵砍杀的目标,他们的逃散甚至使得骑兵们的战斗变得更加轻松。

“不能逃啊……”

那穆塔瞧见周围的人纷纷逃散的时候,他立即于一旁大声喊叫着,或许他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武勇,但是他却知道,人的双腿根本就不能跑四条腿的战马,越是这样四散而逃,就越容易丢掉性命。

正像他想象的一样,在大家朝着各个方向四散奔逃的时候,他们满以为这样就会让这些骑兵不知往何处追击,但是他们的打算却错了,那些骑兵就像是镰刀一样,在大地上划成一个弧形,疾速扫荡着大地,一个个试图逃跑的兵丁被接连砍翻在地。

不过仅仅盏茶的功夫,这一千多残兵败将便在骑兵们的砍杀下几乎没有剩下一个活口。只有路中映还站着不到两百名清军的兵卒,他们在佐领的带领下,用红缨枪组成枪阵,试图抵抗着,抵挡着明军骑兵的进攻,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些骑兵只是围着他们,并没有进攻。

“告诉你们家官长,我们愿降,我们愿降……”

苏哈三大声嚷嚷着,满面血污的他,在喊出这句话后,紧张的看着那些骑兵,他愿意降,只要对方答应不杀他。

“你们愿意投降?”

勒住战马,赵风乐看着那阵中的清军佐领,

“我等愿意投降,只要将军保证不伤害我等的性命!”

苏哈三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刀把,他知道这些人是忠义军,也知道他们曾在黄河边砍掉了上万清军的脑袋,但是,他仍然怀揣着一线希望,希望对方能够接受他的投降。那怕就是服苦役,苏哈三也认了,只要能活下去就行。

“嗯,既然如此,那就放下兵器吧!”

赵风乐点点头,见这些清军似乎还有些担心,他便立即说道。

“本将军对天发誓,绝对不会伤害尔等丝毫!”

听着这人发的誓,苏哈三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勉强挤出笑,用带着满人话音的汉话说道。

“多,多谢将军仁意!”

身为佐领的苏哈三放下了手中的刀,其它的兵卒也纷纷放下了刀枪,就在那穆塔放下红缨枪的时候,他突然在那个汉人将军的目中看到一丝熟悉的目光,那是……那目光怎么会那么熟悉。

“杀光他们!”

几乎是在清军残兵放下刀枪的瞬间,赵风乐便沉喝一声,一夹马腹冲上去对着苏哈三就是一刀,周围的骑兵得到命令,纷纷举刀砍杀过去。那些原本还在庆幸着侥幸活下来的清军这会完全放弃了抵抗,只是跪在地上不断祈求着,但等待他们的仍然是冰冷的刀锋。

直到刀砍到脖颈的时候,已经吓软了的那穆塔才想起来,这目光怎么那么熟悉,在入关的时候,在那些汉人百姓哭泣着献出金银的时候,他的眼中同样也流露出相似的目光……

残忍总是相对的!

当年他们面对汉人百姓的苦苦哀求时,可以毫无仁慈之心杀死那些百姓,现在只不过是同样的报应落在他们的身上罢了。甚至可以说,这并不是报应,如果是抱怨的话,这样的报应,应该会落在他们的妻儿身上,就像当年他们曾经用屠刀杀死不知多少汉家妇孺一样。

当一切都结束之后,看着那满地的尸首,赵风乐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队长,这样算不算是违背了先前的诺言?这老天爷该不会说啥吧?”

下属的话让赵风乐一愣,然后看着这地上的尸体冷笑道。

“我说的是不会伤害他们丝毫,这砍掉了脑袋和丝毫有什么关系?这可不是一丝一毫,真脑袋都掉了,又岂是丝毫?”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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