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原本是打算给这如火如荼的互联网大会，浇上一盆冷水的。
所以演讲时格外卖力，拿出来的数据，也都是真真正正的实锤。虽然数据是来自美国的，依旧不乏参考价值和说服力。
然而令她感到愕然的是，这些人不仅没有被她的数据吓到，反而愈发信心百倍起来。
难道是量子基金的大名不足以震慑这帮坐井观天的乡巴佬？
一瞬间，莫莉开始怀疑自己了。
尤其是看到吴涛那胜券在握的表情，她更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从小到大，顶着天才之名的少女，何曾体会到如今处处被人压制一头的处境？
其实，这也不能怪吴涛表现的太不谦虚。
实在是经过央视这一轮热炒，互联网、IT这几个词，瞬间变成全国范围内的热词了。
就连街头巷尾的老头老太，都不觉得陌生。
如果现在有热词榜的话，吴涛敢肯定，这俩词肯定高居榜首。
互联网产业，迅速窜升为现象级的存在。加上高科技、新时代等背景的加成，先前那些靠着股市发家的小老板们，开始把冒着绿光的眼神，转移到这块处女地上来。
会议开到了第三天，大会的主题已经彻底落到了实处，转移到如何在这个新兴行业内淘金的具体研讨上来。
毕竟就算你们夸得跟朵花似的，不知道怎么挣钱，那也是白搭。
这方面，其实很多人已经做了多方尝试，不管有效没效，总归是趟过了一遭。
譬如丁磊，就将他先前在IPC服务商内的工作经历拿出来作为素材，探讨机房服务这条路在国内到底能不能走得通。
这方面，其实四通利方王志东，也尝试过。
结果都是一样，政策风险太大，区域发展不平衡，其实是输多赢少。
随后张朝阳也把他创立的爱特信公司，在网络上的一些尝试拿出来分享，像是投放广告靠点击率挣钱之类的方式。
尽管张朝阳态度上很乐观，可是报出来的数字，让人听了还是有些心凉，杯水车薪哪。
莫莉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觉得这帮乡巴佬总算还有点理智，还算是有救。
气氛陡然间低落下来。
不少人甚至都开始抓耳挠腮起来。
可恶，明明知道有钱挣的。可就是不知道路在何方……
直到湘南路浪潮网吧的老板史晓春走上台来，整个会场才迎来那么一丝微弱的曙光。
史晓春是个三十郎当的小伙子，出过几年国，有点小积蓄。回来之后，发现国内电脑普及率低得令人发指，所以搞了这么个尝试。
之所以说是尝试，是因为国外这种经营形式也不常见。
但是同类的实体参照物，还是存在的。比如高校的公共机房，IPC服务的租赁理念……
但他做这些，万万没想到会迎来今天这般待遇。
作为报告会的特邀代表，上台发言，而谈论的题目就是浪潮电脑吧。
其实电脑吧这种经营形式本身没什么好谈的，尤其是现在浪潮电脑吧里，电脑还不能够连接网络，似乎也和互联网搭不上边。
但是史晓春的报告里，延伸提到了联网的想法。
这是吴涛特地让他加进去的。
结果一经在报告会上提出，会场的气氛登时热烈起来。
不仅是张朝阳、丁磊以及王志东等人眼睛为之一亮，就连那些地方性的小网站和论坛代表，也都随着豁然开朗。
一直以来，不管是门户网站，还是BBS等，全都局限于注册用户的规模上不来这个尴尬窘境。
对于互联网产业来说，用户规模上不来，就很难有所作为。
比如广告点击率，VIP付费率等等。
而另一些坐拥资本，想做实体的商人们，也跟着发现了另一片天地。
毕竟电脑吧这种经营形式远未达到普及的程度，就连燕京、中海、深市这些大城市都没几家。
如果真能挣钱的话，这里头的商机可就大了去了。
一时间，下面反响非常强烈。
让史晓春本人也有些始料未及。
倒是坐在吴涛身边的莫莉，有些不以为然，“不可能，这条路绝对走不通！我记得原先美国也曾兴起过这种形式，可是没过多久就全被淘汰了。”
原先吴涛觉着莫莉这标准美女说着挺好听的，现在听多了，也是有点厌烦了。
当下毫不客气地驳斥道：“美国不适应这种经营形式，不代表华夏也不适应。毕竟两国的人均收入差距在这里，美国人购买一台电脑来说，毫不费力；可华夏这边想要买一台电脑，那得举全家之力！”
“……所以具体问题得具体分析，就像是互联网泡沫一样。美国那边都泡沫化了，可华夏这边还没起泡。这情况能一概而论么？”
莫莉瞬间被说得哑口无言，她甚至感觉自己和吴涛的差距，就像自己和爷爷间那么遥远。
意识到这一点，莫莉顿时觉得有些打击人了。
当下也就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眼见对方安分下来，吴涛也就不再多说了。目光回到会场里，现在是自由发言时间。他很想看看，经历了两三天的研讨之后，大家在认知上究竟有什么收获。
就在这时，一位一丝不苟的年轻人站起来，接过话筒，轻咳了一声，“我是来自深市的马化腾，今天我想就网络即时通讯这块谈谈自己的一些想法和见解……”
好年轻的大佬啊。
吴涛并没有马上扑上去套近乎、抱大腿，只是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毕竟他现在自己就是大佬了，冒然找上去，说不定会吓着对方。
其实除了马化腾之外，丁磊、张朝阳、王志东，这些人都不简单。
个个都上去套近乎的话，忙得过来么？
更何况只要这次互联网大会办好了，并且很好地传承下去，他和这些之间自然就有了联系的纽带。
而这个纽带，会让双方更加舒服、自然。
你过你的桥，我走我的路，必要的时候，适当合作一下，就足够了。
随着自由发言环节的开始，场面愈发热烈起来。
因为谁都知道今天是会议日程的最后一天了，再不踊跃地说上两句，就没机会了。
加上这次的研讨会，确实给很多人带来了收获和启发。
于是乎交流的热情，自然而然便空前高涨起来。
静下心来的莫莉，看着这一幕，心里头是百感交集。
这是一个国民人均年收入不足500美金的国度，却有那么多不怕死的家伙，前仆后继地往互联网产业这个大坑里跳……
这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