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笙动手了。
他敢动手的理由有四个。
耻辱算是一个,但这点他还犯不上要杀人,主要是眼前这个小辈所言之语,令他微微动摇,今日不除,来日必遭反噬,斩草要除根是其一。
其二身为阳灵根原先的主人,楚南飞虽然暂且失去了阳灵根的认可,可是在特殊秘法的帮助下,阳灵根还是会重新认主的,既然要夺走阳灵根,自然是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他更加果断。
其三,久闻鬼谷护短,可是鬼谷会不会为了一个废人,而将整个宗门抬上覆灭的赌局,洛笙不信!能够苟活千年之久的宗门,倘若真的有这么人情味,死一个弟子就要讨回一个公道,那么鬼谷早就亡了,这要竖立多少家仇敌?死一个外门弟子,死一个内门弟子,死一个真传弟子,就要找上一个宗门的麻烦,那么鬼谷的仇家早就遍及天下。
若是死一个长老,死一个在宗门之中颇有名望之人,洛笙倒也相信鬼谷会出手相搏。
可楚南飞是谁?
他和谁有关系?在鬼谷根基如何?先不说没有做到桃李满天下的名望,又没有通天的关系链。
他死了,谁能振臂一呼?
赵阙天一人尔。
可赵阙天又如何?他请的动整个鬼谷与踏天宗为敌吗?让两个顶级宗门相互厮杀,分出一个你死我活?太可笑了,如果仅仅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就能让鬼谷倾巢而出,那么鬼谷怎么可能存活这么之久?
单单死掉一个楚南飞,让鬼谷所有的弟子都付出生命的代价搏杀踏天宗的弟子,简直笑话。
其四,价值!他是踏天宗宗主之子,而楚南飞?区区一个真传弟子,就算他洛笙会被鬼谷护短之辈所杀,这踏天宗的复仇,鬼谷也该掂量掂量。
至于楚南飞?
一个废人不过,原先还算有点价值,现在分文不值。
硬是要说,洛笙认为此人死了就死了。
鬼谷真愿意赌上整个宗门的气运也要为了一个废人与踏天宗为敌,洛笙也只有叹服二字。
四条理由,他有何不敢杀?
至于师出有名那就更简单了,随便套上一个侮辱前辈的罪名,再给鬼谷赔礼道歉一番,至少让鬼谷的面子过得去,此事终究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或者再干脆点,洛笙干掉此人,自断一臂,再和鬼谷商量一下,就说鬼谷护短之辈见门下弟子被杀,出手斩下洛笙一臂,以儆效尤,不仅面子也有了,更保全了鬼谷护短的说法。
修仙界的污垢龌龊之处,洛笙早已见多。
这些,便是他敢暴起杀人的缘由,他有太多太多敢袭杀对手的理由,又有太多太多可以处理后事的手段,既然杀了有益,又有办法妥善处理,出手何畏?
一击必杀,干掉此人,再商讨赔罪一事,只要将整个事情雷霆般镇压下去,鬼谷拿什么理由来寻仇?
洛笙身体一掠而出,手中轻握着的折扇如同孤鸿划过天际般,明明是一把折扇,却泛起了一道惊人的剑芒,可见他对剑道领悟之深,此招一出,全身宛如鸿雁振翼,折扇化剑,又有飘渺空灵之势。
一道金铁交锋的爆鸣声响起。
“碰——”
“这折扇,没想到扇骨还是天外寒铁所制。”路败说话的语速很慢,仿佛是刻意给了洛笙一个打量他的机会。
洛笙微微一眯,望着眼前这道薄弱的背影,他全力出手的一招剑招,虽然没有用上剑器,而是一把折扇,但按理说,修为没有渡劫期巅峰之辈,是没有办法硬接的。
对手轻描淡写之下,连消带打,不仅将其剑势打断,还将剑气化为乌有,彻底保住了楚南飞的性命。
要知道,如果赵阙天过来硬接,折扇之中带着的剑气也能越过赵阙天直接将楚南飞的肉身劈成两半。
“好修为。”洛笙哈哈大笑,全然没有之前暴起的狰狞,又回到了那个翩翩公子的形象,“是在下的心魔作祟,如果不是这位兄台出手,我恐怕已然错杀正道友辈。”
他刻意在‘错杀’两个字上加重了声音,前因后果又解释地一清二楚,让人找不出一处的错误。
“既然犯错了,那么这位洛师弟,劳烦留下点歉礼吧?”路败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
洛笙注意到‘师弟’两字,心道莫不是同等辈分之人?可是他从未知晓,有哪个同辈之人会有如此可怖的修为。
“那么在下,愿意将此折扇作为歉礼送上。”洛笙把玩了一圈手中的折扇,将扇柄的位置对准路败,躬身说道:“此乃后天极品灵宝,珍贵无比。”
“可惜...我却看不上。”路败摇了摇头,“我要你...留下一只手臂。”
洛笙一惊,误以为是玩笑话,也是打着哈哈说道:“兄台,切莫打趣在下。”
“你想杀我师侄,我留你一命已是极好的。”路败再次重申道。
“在下不才,乃是踏天宗供奉艾晟,愿意代替少宗主道歉。”一人缓步走出,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竟是给都不给路败反应的机会,将自己的右臂削了下来,左手呈上。
好气魄。
路败也是没有想到,踏天宗的人会如此棘手,动手狠辣,如此一来,想要再收洛笙的手臂,就有些难度了。
“但我还是要给你教训,否则太让天下人小瞧我鬼谷!”路败轻轻看了洛笙一眼。
洛笙初时还未察觉有何异状,但很快,他嘴里一甜,吐出一口鲜血,当他再次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寒冷彻骨。
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
一股骇人的气场正在缓缓涌动,就如同暴风雨的前奏,到了一个节点,这股惊世的气压逐渐加大,逐渐加大...就如同连绵不绝的海啸正在拍打着他们的肉躯。
化劫期巅峰的威压充斥整个大殿。
踏天宗的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猛地跪下,‘砰砰砰’的声音络绎不绝。
在场所有的踏天宗之人,都感觉自己像是狂风暴雨般呼啸中的大海里一片毫无反抗之力的柳叶。
他们在那一个瞬间,就好像回到了曾经在元婴期挑战天地之时,被天道轻轻一瞥般的针扎感,想起了曾经被天地间大自然中无穷无尽的伟力轻描淡写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畏惧感。
他们的尊严,他们的视角,他们的情绪,他们的五觉,五感,五念,甚至于体内作恶的心魔都仿佛在微微地颤栗,身体本能地反应出一种来源于本性的恐惧。
这是...何等的力量啊!
竟然让他们横生不出一丝抵抗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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