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的”徐学成说的轻描淡写,听在蛤蟆镜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
“啥,你家开的?”
徐学成也懒得解释,毕竟设身处地地着想,徐学成觉得要是自己是蛤蟆镜,第一时间也不会觉得这么大一家饭店,会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鼓捣出来的。
“嗯!”
蛤蟆镜眼睛滴溜溜的转,徐学成一看就知道他心意一准又在算计什么,打算从自己这里骗点钱,然后跑去深Z做他的发财美梦?
“对了,我叫刘成东,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小兄弟你的名字呢!”蛤蟆镜往嘴里塞了一片鱼片。
“徐学成”
“哎呀,那咱是本家啊!”刘成东吐了两根刺出来。
徐学成乐了“嘿,我老徐家和你个姓刘的还能扯得上本家?”
蛤蟆镜刘成东摆摆手,“你先别急,听我说,我爸是招上门(入赘)的,我随我妈姓,我爸本来就姓徐,我说我们是本家,没有错的!“
徐学成多瞄了刘成东一眼,他有些明白刘强东为啥这么积极的往外边跑了,这年代在农村里最没地位的是什么人?行乞的?
从班房里放出来的?都不是。
这年代人们最看不起的就是招上门的,那种人以后自家族谱都是不让上的。
“那你也挺不容易的”徐学成给他倒了一杯酒。
“嗨,有啥容不容易的,这年头都不容易”刘成东倒是很放的开,酒来就干,一桌子菜倒是被他吃了个七七八八。
徐学成随便扒了两碗米饭,吃了点鱼便没再动筷子了。
“那啥,你要没事的话先在饭店里休息吧,我得去考试了,回来再和你聊”徐学成一看时间不早了,下午一点开考,可有两门呢。
“考试?哦对,今天中考是吧,那祝你旗开得胜,门门一百”刘成东借花献佛,趁机又干了一杯米酒。
考试的流程都是千篇一律,没啥变化,徐学成也是做完就交,这中考的题真难不倒他,监考的老师倒是习惯了,反正徐学成没有哪一门是等催卷的铃声响了再交的。
徐学成出门前还回头看了下俞平,这小妮子正在奋笔疾书呢,估计也没啥问题,考个一中是十拿九稳的事,至于中专,徐学成早就和她说了,别想着考中专,以后上大学才是正道。
回了饭店,刘成东果然还在,一个人坐在桌面上发呆呢。
“成成啊,这人到底谁啊,赖在店里一下午了,说是你让他在这等的,我看这种流里流气的任你还是少接触的好!”刘婶一见面就抱怨开了。
现在这店里可有他们家老刘的一成干股,她在这里做事倒是比在菜园子里更勤快了,店里是连灰都见不到的,何况是这么一个碍眼的“二流子呢”。
“没事,是我让他在这的,你去忙吧”说罢徐学成招呼了一声刘成东,直接上二楼了。
二楼有个房间是整理出来,没事的时候徐学成会在这里休息一下。
徐学成招呼刘成东坐下“你对深Z熟吗?”
“熟,这几个月我把那一片地都跑遍了,头头尾尾的地方我都眼熟的很”刘成东倒是没说谎,他一个人到了那两眼一抹黑能干嘛,再说深Z现在还是个大点的渔村,远没有后世那样的繁华景象,估摸着也大不到哪去。
“那我给你找件事干,中考后我要去深Z一趟,你跟我一起去,你的吃喝住我都包了,工资按你干的活给你,行不?”
徐学成本来想让刘兆阳去的,想想还是自己一起跟过去吧,刚好中考后可以有两个多月的暑假时间。
“你?你去干嘛,你家里人舍得让你去?”
按刘成东的想法,这种公子哥可能就是图个新鲜,在家好好呆着怎么不好,非要去个两眼抹黑的地方找事。
“这你别管,你负责带路就行了”上辈子徐学成去深Z的时候,那儿已经是个超大城市了,这辈子徐学成要去见识一下,这个小渔村如今的景象。
“那行,”刘成东应的很快,不答应不行啊,他都快饿死了,在外边晃荡了几个月,在工地上干零活攒了点老本,全都搭进那一袋“宝贝”里了,现在只要不让他饿肚子,他啥活都能干!
考试考完,徐学成特意去找了躺杨校长,一种是肯定没问题的了,就是不知道俞平靠的怎么样,徐学成托自己老师帮着关注一下。
去深Z的事自然是不能让王美兰知道的,为此徐学成连叶姐姐都没说,就留了张纸条压在她的枕头底下,等王美兰知道的时候,徐学成带着石大刚,刘兆阳和刘成东已经在开往南方的火车上了。
去深Z的事是瞒不过周书记的,因为坐火车要单位介绍信,徐学成当然也能找老姨父开,不过周书记开的介绍信能坐卧铺,徐学成自然不会亏待自己了。
四个人,四张卧铺,一张卧铺23块7,这在现在来说已经是相当昂贵的支出了,不过徐学成是不会心疼这些车马费的,倒是刘成东,一个劲的说自己可以坐硬座,便宜一半呢!
有火车坐,对他来说就是件很幸福的事了,说起来当初他南下的时候,口袋里就两个地瓜,一路沿着铁路走,后来是扒着运煤的火车厢顶上才走到的。
说起来他也算运起不错,误打误撞爬上了去广D的火车,要是爬上节去东三省的,说不定就直接冻死在路上了。
现在车上还没有“瓜子饮料矿泉水,香烟啤酒八宝粥”的小推车,也就三餐时会有服务员提个篮子,拎点盒饭在各节车厢叫卖的。
徐学成一行人在车上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跑去餐车吃饭去了。
现在餐车上可没有那么多花样,自己来买也只有盒饭,要喝水害的自己拿个杯子去接。
火车的第一个大站是在南昌,革命老城市,后世徐学成在这个城市待了半辈子,但眼前的火车站实在让他有点陌生。
白色的地标线,绿色的站台,墙上的白石灰已经大块大块的脱落了,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
他上辈子在的时候这个站早已翻修过来,站台也早已整砌一新,哪像现在这么破烂。
火车还没停稳,站台上的人便跟着火车跑,这时候能搭火车出门也多是有点关系的,总不会太落魄,因此站台上倒是有几个站台人员在卖零食的,说是零食,其实也是些玉米棒子,甜麻花,卤水花生之类的。
徐学成拉开车窗(那时候的绿皮火车窗是可以打开的),问站台上的大婶买了两斤卤水的花生,又要了一瓶二锅头,四人在车厢里分着吃。
这会儿到正午了,太阳挂在半空晒的荒,他们四个铺位是临近的,只有一个挂在顶上的小电风扇在呼呼地转,也带不来丝毫凉气,连风都是热的。
徐学成干脆开着窗,打着赤膊,虽然风吹过来也是热的,但总好过闷在这里!
这时候的铁路两边可没种什么花,一路过来都是稻田,大块小块的,老远看去像是一块块破布拼在一起。
徐学成去过北方,知道北方平原上的麦地是怎样的,老大一块,这头望不到那头,但他觉着黄枯枯的,没有灵气,南方这样水绕着的绿色稻田,才给人一种生的气息。
在车上两天一夜,四个人都看起来有点邋遢了,没有遇见“穿友”们常遇见的高官,也没有什么未来的商业巨子经过徐学成的铺位边,火车就这样静静地停靠在了罗湖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