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比赛前,在那一双双盼望的眼神中,李泉出现了。
“你可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顾妍上来埋怨的朝李泉翻了个白眼,同时她也松了口气。她还真怕李泉这家伙又忘记有比赛,那样他们可就输了。
“我答应会来,就一定会来。”李泉笑着说。
“来得很准时。”姚菲菲微笑了一下。
“好啦,快热身,准备上场吧!还有半个小时比赛就开始了。喏,大家都在那边等你呢!”顾妍大咧咧的一拍李泉肩膀,笑嘻嘻的说。
“好。”
此时午饭后大家都围在篮球场边,有比赛的班级提前占好位置,好给自己班球员加油。喜欢看比赛和喜欢热闹的其他班学生没事儿的也都跑来围观。不少得知今天中午有高二2班比赛,有专程吃完饭就过来等着看这场比赛的。
之前几场比赛已经证明了,高二2班的比赛比其他班都精彩好看。其他班比赛上难得出现的一些精彩场面,高二2班的比赛里却很常见。因为现在全校都知道,高二2班有个妖孽,一个人单挑对面五个跟玩似的,一言不合就灌篮,简直就变态。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有高二2班比赛,学校食堂就特别拥堵,因为都希望赶紧吃完饭去占个好位置看比赛。
2班众人看见十天不知所踪的李泉出现,顿时一片欢呼。有李泉在,他们就有信心赢得这场比赛。李泉已经成了2班篮球之神,男生们的精神支柱,女生们的梦中男神。
李泉像明星一样被簇拥着走进球场,进行投篮和运球热身。比赛尚未开始,李泉的每一次投篮入筐都引发场边一片喝彩和尖叫。待遇简直就像是真正的体育明星。
2班班主任老薛这时候刚吃完饭,回到班级,发现教室里一个人影也没有,这才想起下午好像他班有一场球赛。顿时脸色不太好看,哼了一声心道,成绩不怎么样,球赛都挺积极。然后他也往篮球场走来。
来到球场边,自己班学生果然都聚在这里。老薛没说什么,只是眼睛随意的扫了一眼球场上,视线立即定格在李泉身上。
随即他大怒。
“好哇,一个多星期不来上课,打电话叫也不来,今天有球赛,不用叫就来了。这种学生,真是没救了!”
他越想越来气,自己三令五申下了最后通牒,李泉都不来上课,明摆着眼里就没自己这个班主任。他班主任权威何在?这种学生他是一分钟也不想见到。这种学生活该就应该开除学籍,三中不要这种垃圾学生!
老薛冷冷的哼了一声。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双方场上队员热身的差不多了,穿着各自比赛服聚在一块商量战术。裁判员老师已经架设完毕记分牌,要求双方队员准备上场。
就在这时,老薛出声道:“李泉,你下来。”
周围同学都是一愣,不知道老薛这时候叫李泉干嘛,马上都要比赛了。
李泉也有些奇怪,可既然班主任叫他,总不能不理睬,跟身边队友说了句,就来到老薛面前:“老师,找我有事?”
老薛却理都不理他,目不斜视的看向场上。李泉正纳闷呢,那边裁判老师又在催促2班队员赶快上场。
“老师,比赛开始了,没事的话,我先过去了。”李泉隐隐猜到老薛似乎不待见他,八成就是因为自己连续十天没来上课的原因。
“你站住。”老薛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你别上了,换个人上。”
“什么?”
不但李泉吃惊,周围听到的同学也都大吃一惊。什么意思?不让李泉上场?这怎么行!大家这下都看出来了,老薛是有意要针对李泉。
顾妍顿时就急了,过来开口说:“老师,李泉是咱班主力,他肯定要上场的。”
“什么主力不主力。”老薛浑然不在乎的摆摆手说,“换个人上,也是一样的。”
“那怎么行,其他人都没李泉打得好。”顾妍急道。
老薛心里冷笑。为了证明自己的权威,今天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允许李泉上场的。他随手点了旁边一个男生说:“吴岩,你上。代替李泉。”
“啊?老师……”叫吴岩的男生傻眼了。他根本不会打篮球,就摸过几下,让他上?还要顶替李泉?吴岩愣愣的看看老薛,又看看一言不发的李泉。他拿不定主意。
“让你上你就上。大家都是五个人,还能差到哪去。”老薛语气轻松的说。
此时周围同学都看出来了,老薛根本不懂篮球,他压根就是不想让李泉上场。
可李泉不上,他们今天比赛铁定会输。能打进八强的班没一个是弱的。2班能走到现在可全靠李泉。
“老师,求你了。”顾妍央求道。
“我说不行就不行!”老薛语气冷了几分。
“李泉不上场我们会输的!”
“输就输了!球重要还是分数重要?”
“可是……”
“没有可是。再嚷嚷,比赛也别打了,都给我回去上自习!”老薛留下这句话,一甩手,不再理会顾妍和其他学生央求的目光,老神在在的走过去和对面班老师聊天去了。
“这,他怎么这样啊……”顾妍委屈的都要哭了。
“薛老师不懂篮球。”姚菲菲拍着顾妍安慰道,她心里也不好受。老薛不允许李泉上场的原因她是知道的。可她却一点也没办法。
她看向李泉,李泉冲她无奈的耸耸肩。李泉也没想好该怎么办。
要说强行上场,不是不行。但事后肯定会很麻烦,叫家长什么的都是轻的。他已经看出来,老薛是想借这机会拿他不来上课说事,而且是铁了心的不会让他上场。李泉不后悔,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几天自己得到了什么。别说是老薛,就算校长来了,他照样这十天不会来上课。
只是这样一来,恐怕他们班今天比赛会输。只能止步八强了。
随着被钦点的吴岩扭扭捏捏走上比赛场地,2班场上其他队友都傻了眼,吴岩?这是闹哪出?李泉在那干吗,怎么不过来?
当吴岩小声把事情说给他们后,几个人面面相觑,立刻傻了。完了,输了。
2班这边死气沉沉,一句加油声也没有。比赛正式开始。对面是高三年级,很快就进了两个球。球场上下气氛都很诡异。高三这个班本以为今天会很难打,甚至会输得很惨,哪料想对面那个妖孽竟然没上场?在场边站着?这种好机会怎能放过,反应过来后全部打鸡血一样疯狂开始进攻。而2班这边几个呗虐的体无完肤,他们水平压根就差一大截,没有李泉带领,他们连一次有效进攻都组织不起来。
老薛一边在和高三老师闲聊,目光却注意着场上情况。他不懂球,太不出场上情况到底落后多少。但他能看出李泉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有自己班那些学生皱巴巴的脸色,老薛心里很是愉快。心说,球打不打有什么,老师这是给你们收收心。还有那个李泉,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班主任,不给点教育还不蹬鼻子上脸啦?
如果说还有另一个比老薛更开心的,莫过于场上看似拼得很起劲的姜超。
姜超一直嫉妒李泉那么受欢迎。他找萧廷帮忙整李泉可一直没有消息,李泉就像得到什么风声一连一个星期不来上课。李泉不在这几天,姜超仿佛又找回自己身为体育委,班级核心的感觉。可李泉又回来了,受欢迎程度丝毫未减。姜超原本心情很差,谁知来了个逆转,老薛居然不允许李泉上场。这可把姜超乐坏了。
姜超一边在场上“卖力”表演,一边用眼睛偷瞄场边李泉,在那幸灾乐祸着。
比分逐渐拉大,达到了3比25的夸张分数。2班进的是三个罚球,由姜超包揽。姜超得到仅有的3份,自己感觉就是2班的英雄,自我感觉良好。可是没人搭理他。2班场边学生们都无比失望,原本能赢的。
高三班级的加油声,场上球员的呼喝声,裁判尖利的哨声,让午后的篮球场显得格外冷清。
无论是兴奋的高三班,还是失落至极的高二2班,没有人注意到,在篮球场对面一栋教学楼窗口前,是最好的观看比赛位置,从这可以把场上情况一览无余。
此时正有谭副校长为首的一干校领导们,陪同着省上下来的体育局领导一块观看下面的比赛。气氛很是融洽,领导们笑着高谈阔论。
一个省体育局很有分量的领导笑着发言:
“录像的比赛,我看过,这学生可不得了啊。我们几个老体育人都一致认为,这是棵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咱们国家一直以来都是体育强国,但在几个大球项目上很少出成绩。这样的好苗子,既然发现,就一定不能埋没。我们这次来,就是想亲眼看看这个了不得的学生,来考察考察。”
谭副校长立即表示:“三中是省市挂牌的体育局合作单位。为国家提供好苗子,是三中义不容辞的义务。能出现像李泉这样的好苗子,我们也感到很欣慰啊!”
“那个学生,应该就是李泉了吧?”体育局领导指着场上一个高三完成投篮的学生,笑着说,“身体条件很好的嘛,篮球项目最首先一点就是身体条件。在这一点,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和欧美发达国家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谭副校长笑呵呵的想接话,身旁却被人捅了捅。扭头一看是学校体育组的刘主任。刘主任朝他摇头。谭副校长一愣,再定睛看向比赛场地,发现原来领导指的那人不是李泉。再仔细打量一下场上,顿时傻眼,球场上奔跑的十个人当中,压根就没李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在替补?
接到省领导下来的消息后,谭副校长就看过不差几十次李泉的档案。对李泉长什么样他还是清楚的。场上的人根本就没有李泉。这事情闹的,幸好刘主任提醒,否则要闹个乌龙。
心里正猜想李泉没上场的原因,却听到旁边一个中年人语气冰冷的哼了一声。
“张指导?您有什么看法?”发言的省领导看向冷哼的中年人。
之前介绍时谭副校长知道了,这位看似面相刻板,一丝不苟的中年人,其实分量同样很大,他正是省篮球队的主教练,姓张。这次来看苗子,其实主要是以这位张教练的话为准。
张教练转过身来,他对下面场上的比赛已经失去了兴趣。在他专业的眼光看来,场上虽然有两个苗子还不错,却远远达不到录像里那种水平。那录像他反复看过多次,那种水平,简直可以堪比职业运动员。虽然具体水平还有待评估,但张教练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那绝对是棵绝佳的好苗子。
可刚才看了半天,根本没见到有这种水平的球员。想到一种可能,该不会是录像作假?糊弄他们的?想到这他很生气,觉得这是在浪费他宝贵的时间!
“没什么可看的了。我们回去吧!”张教练冷哼了一声说。
“嗯?怎么了?”省领导诧异的问,不是有个好苗子吗,怎么不看了吗?
“哼,问他们校方吧。”张教练冷哼。
谭副校长背上冷汗就下来了。张教练的意思他哪会不懂,他也没在上面见到李泉,想了想,立即解释道:“是我们工作出现疏忽。可能是那名学还不知道今天有领导会来看比赛,似乎,没有上场参加比赛。领导们别急,我这就下去亲自过问。”
张教练想了想,的确有这种可能,脸色略缓,点点头。谭副校长立刻带着人下楼,亲自走向球场。
球场边正和高三老师说笑的老薛,余光恰好瞥见谭副校长,一愣之后,立即笑脸相迎:“谭校长,您怎么来了。”
“我问你,”谭副校长没时间和他废话,直接问:“你们班李泉呢,怎么没上场?”
老薛诧异,谭副校长为什么要问到李泉?难道李泉搞了什么事,居然惊动了校领导?老薛一惊,心说有这可能,这学生一个多星期没来上课,八成跑哪鬼混去了。
心如电转,老薛第一时间撇清关系:“谭校长,我罚他不允许他上场。”
“为什么?”谭副校长眉毛一挑。
“这学生太不像话!”老薛立刻开始告状,“他连续几次无理由请假,一连一个星期不来上课。我让学生打电话通知他,他理都不理,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班主任?今天倒是来了,可不是来上课,居然是来打球的。”
谭副校长皱了皱眉,说:“这些先放下,你先他上场。”
“这,不太好吧……不合班级规矩。”老薛故作为难状,他是铁了心不让李泉上场,既然谭副校长都来了,说明李泉肯定是闹事闹大了,干脆自己提出开除算了。
哪料,他正组织语言怎么说开除的事,谭副校长已经大怒,瞪眼呵斥:“班级规矩?是你规矩重要还是学校荣誉重要!赶紧叫他上场。”
老薛一下子蒙圈了。怎么突然说起学校荣誉了?影响学习荣誉可是顶大帽子。不让李泉上场,就是影响学校荣誉?这又是什么逻辑?事情与他想象偏差太大,老薛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来。
“校长,李泉在这儿呢!”一个脆生生声音响起,正是伸长小细脖早就注意到这边情况的顾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