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里外。
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河,铁路在这里随着河流拐了两道弯。
十几个人,静静地埋伏在铁道边的草丛里。
等待是漫长的,所有人都没有声息。铁道的对面,是那条河,水流轻缓,偶尔有风,吹起一阵细浪,哗啦啦,将这沉闷的空气里的死寂打破。
凤儿和吴昭仰面躺在草地上,身下的草地被太阳晒过以后又温暖又柔软,躺在上面懒洋洋地令人不舍得起来。
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将斑驳的影子投在凤儿的身上。紧身的武功服贴在身上,将她身体曼妙的曲线勾勒出来。风儿刮过,那树影在凤儿身上一晃一晃地变幻着不同的影像,让吴昭看得着了迷。
凤儿轻轻攥着吴昭的手,眼神里充满依恋地望着他。几天前还是穿着长袍,扎着发髻的道士,现在是个板寸头,英俊潇洒的帅哥。真想就这样一直依偎在他的身旁,享受这懒洋洋的时光。
然而未来会怎样呢?她和吴昭都不知道。尽管吴昭能掐会算,但对于他们两个的未来,谁也不会去想,也没法想。用不了多一会,一场血雨腥风就将到来,那之后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二猴子时不时地跃出树丛,将耳朵贴在铁轨上,静静倾听。
反复折腾了二十几次,这些人看得都不耐烦了。王秃子说:“二猴子,你能不能安静点,着什么急啊!该来的时候自然来了。”
二猴子一听,眼睛看向胡俊。胡俊说:“干你的活,别搭理王秃子。”然后抬脚踢了王秃子屁股一下。
二猴子又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几次。
“来啦!来啦!”终于二猴子从路基上连窜带蹦地跑下来。
“准备!”胡俊向众人大声喊道。
大家赶紧忙乎起来,衣服、鞋全都收拾好,刀枪武器全都背到身上。飞车帮的弟兄们都是以枪为主,两三个背着汤姆逊冲锋枪,多数都是带着二十响德国盒子炮,还有几个拿着其他手枪的,他们带的刀也只是腰间藏的短刀匕首;凤儿、陈山背着单刀,腰里插着手枪;所有人都是轻装打扮,看着格外清爽利索。唯独吴昭,背着一把大宝剑,左边挂着个鼓鼓囊囊的鹿皮袋子,胸前挎着汤姆逊冲锋枪,看着绊手绊脚的。扒火车这样能行吗?飞车帮众人眼神都带着疑惑。
吴昭看看自己身上,再看看众人的眼神,心里明白怎么回事。他也没吱声,冲着大家尴尬地笑笑,假装很吃力的样子,把冲锋枪摘下来又背上,背上又摘下来,一会挎在胸前,一会又拎在手上,手忙脚乱了一阵子。
吴昭心说,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一会你们就不笑了。我这身上还有三把枪呢,真到关键时刻,子弹才是最有发言权的。
凤儿在一旁看到明白,心里面暗暗偷笑。
“呜……”一声汽笛长鸣,火车风驰电掣一般呼啸着开了过来。进入拐弯的地方,火车头发出扑哧扑哧的放气声,速度放缓下来。
火车头巨大的影子,山一样扑到面前。
“上!”胡俊一声吼。
树丛里跃出七八个身影,王秃子带头,跟着列车发力助跑,跑了几十步,纵身跳起,手一搭车厢把手,挂到车厢边上。
七八个人上了前面三节车厢,中间十来节车厢没人上。后面只有四五节车厢了,吴昭、凤儿等人都从树丛里出来,顺着列车前行的方向助跑。吴昭最先,冲锋枪挂在胸前,并不影响身手运动,只一跃,手脚各在车厢边上的凸起处轻轻搭了一下,人已经跳到车顶上了。凤儿更是神速,身形晃了两晃,一跃而起,谁也没看清她在车厢边什么地方踩了一脚,再一跃,人已经站在车厢顶上了。
好家伙,这是什么功夫啊!难道是神仙吗?
后面的几个飞车帮的人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刚刚还对吴昭心里充满疑惑,此刻只剩下心底的暗暗佩服了。
所有人都攀上列车,胡俊最后一个上去。
胡俊心里暗道,自己在这铁道线上混迹多年,扒车可以说是如履平地,论扒车的功夫自己说是老二,没有人敢说老大。但是今天看见吴昭和凤儿的功夫,自己那两下子本事跟人家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己只有仰望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