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锋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大胆:把自己的治所,由五原郡九原县,转移到代郡班氏县。这一举动实际上,意味着自己的统治中心由并州转移到幽州,也预示着自己和张杨之间产生离心化的趋势。
徐锋早已暗自揣度过这一做法的利弊:有利之处是五原郡位于北部边陲,远离诸侯争霸的中心。而代郡连接三州,由此可以踏进夺取天下的门槛。
不利之处就多了,首先张杨肯定对自己充满反叛嫌疑的做法勃然大怒。如果他兴兵攻打,那么自己拥有的并州三郡将岌岌可危。毕竟张杨曾经统治三地多年,此番他前来攻打,可谓是轻车熟路。
其次,代郡在窥伺幽冀二州的同时,也面临着来自这两个州的压力。刚刚被自己夺取地盘的刘虞很可能会兴兵收复失地。袁绍,公孙瓒二人也很可能会感到受威胁,从而发兵攻打。代郡新近征服,人心浮动,也是个大问题。
想到这里,徐锋既担忧,又有几分兴奋。忧的是迁移治所带来的一系列风险。兴奋的是自己的争霸事业,竟已经开与袁绍,公孙瓒等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产生交集。
几经权衡后,徐锋决定了,治所,就定在代郡!五原郡边远的位置,决定了难以进一步以此为根据地进一步扩张极其困难。大乱世,如果不扩张,最终必然是迎来覆亡的命运!迁都代郡固然困难重重,却是迈向天下的必经之路!
当然,有关迁移治所的配套工作要做好。首先是人心的安定。徐锋在代郡效仿之前做法,或接受投献,或靠强力压迫,成功削减了豪族们的土地。为屯田制在代郡的推行铺平了道路。
推行屯田之后,徐锋下令,将代郡,五原两地的一百二十三个豪族世家,强行迁往地广人稀的雁门,云中。并派兵两千监视。这是为了防止利益受损的豪族,在接下来可能的敌军来犯中作内应。
最后,徐锋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扩军。扩军后的部队规模,达到了步兵两万三千人,骑兵九千人,弓手八千六百。其中五原有兵一万五千人,代郡有兵两万,剩下的人马分布在雁门,云中两郡的险隘中。
有了这一系列的铺垫后,治所迁移的安全系数便大大增加。治所迁移以后,张劫留守五原担任太守,主管军事,不理民政。负责民政的,是郡丞卫阜。至于云中,雁门两郡,则不设太守,民政仍然是由卫阜兼理。秦斗任建威中郎将,负责两地军事。
这一系列的动作,完成地无比迅捷。徐锋明白,联军从酸枣散去之前,这一切动作必须要全部完成。等到诸侯们回到地盘反应过来,自己的考验便要到来了。
风暴来临得比想象中快得多,张杨在回归并州治所晋阳过程中,便连发十七函,质问徐锋迁移治所的用意。当然,同时张杨也指明了出路:若能痛改前非,治所迁回九原,则“犹可专一郡”。
如果说张杨的行为,是风暴即将到来前的雷鸣,那么刘虞,袁绍二人,则可谓是直接暴雨倾盆,雷霆贯顶了。
袁绍还在归途中,便命令部将审配率兵九千前往冀州与代郡交接处,建立营垒。看架势,是要回来后与审配会师,一同拿下代郡。
刘虞则是亲自率兵两万七千人,直接发起进攻,仅仅用九天的时间就攻克了代郡东部的当城。
代郡骑兵长官张燕,以及新近提拔班氏县令周克,秦斗的亲哥哥郡尉秦战等人,都是一脸忧色,沉默不语。
也难怪,刘虞此番来势汹汹,又对代郡情况地形了如指掌。如果集中兵力应对刘虞,则审配可能趁虚而入。如果分兵戒备审配,又有很大概率不敌刘虞。
徐锋望着众人,终于忍俊不禁,仰天大笑。哈哈哈的笑声并没有让众人感到缓解,反而加剧了众人的恐慌:徐将军莫不是被吓疯了?
徐锋敛住笑容,像变戏法一样,从腰间掏出两只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放在地上。两只蚂蚱往不同方向蹦跳,以至于都无法脱身。尔后,豪气万丈的声音响彻了整座大厅:“两只蚂蚱一根绳,用力方向不同,谁都逃不掉。刘虞和袁绍,就是这两只蚂蚱,一个只是进逼,一个却开始了进攻。由此可见两家配合步调不一致,用力方向节奏都不同,一个都赢不了!”
而后,徐锋开始宣读自己的方案:“张燕秦战,后日随我,率郡中所有骑兵,三千弓手,一千步兵,前往审配所在广昌。周克率兵守卫班氏,我将把郡东数县兵马全部撤往班氏,由你统一指挥。”
众人顿时明白了徐锋的意图:东退南进,先破审配,以防他与袁绍主力会和后势大。至于刘虞,部队以步兵为主,推进速度缓慢,可以暂时先放下。
次日夜晚,广昌城。审配的大帐中,到了深夜依然是灯火通明。帐中诸将如淳于琼,郭援,早已禁不住打哈欠。只有坐在前方,面对众人的审配,依然是疾言厉色,涛涛不绝。
脸部干黄的审配在油灯的光芒下不断挥舞着手臂指指点点,显得有些神经质。“淳于将军,你的部队里今日又有三人饮酒,这是何故?你是否姑息养奸?”“郭将军,为何今日三更鼓时,本人走到你的部队视察时,你的哨兵没有及时盘问?”他的斥责无差别地抛向每个将领。却无人以为意。这种斥责他们已经经受了无数次,早已形成了免疫。
但今天审配似乎想要来一些挑战众人耐受力的做法,来验证自身的权威。
“来人啊,把郭援拖下,打三十军棍!”审配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军营中。
郭援惊起欲辩,却立刻被两名冲来的精壮卫兵扑倒在地,另一名士兵迅速地用麻布堵住了他的嘴巴。
众将同时跪地讨情,却赢来了审配的一声怒吼:“有胆敢求情者,同罚!”
郭援的哀嚎夹杂着梃击声,打破了军营的宁静。郭援对审配的最后一丝耐心,对袁绍的最后一分忠心,也随着噪声,消失在了夜空里。
徐锋坐在一块石头上,用玩味的眼神看着案前自称郭援族侄的年轻人。突然他大吼一声:“斩了!”
年轻人也不为自己求饶,只是大喊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只可惜将军您的宏图大业要断送在这里了。”
徐锋喝道:“止!给贵客更衣沐浴用膳!”
年轻人再次见到徐锋时,已是在戒备森严的中军大帐中。他径直来到主帅徐锋面前坐下,也不寒暄,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副地图。
徐锋看到地图后,不禁整个身子前倾,以手抚案小声呼道:“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