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后队主将王门望着裹挟漫天黄尘冲来的九原军,心脏一沉,落至谷底。
他一面用满是冷汗的右手攥紧刀杆,一面用不太平稳的声调对身边传信兵低语:“禀报主公,后队遇袭。敌军近五千人,我等将……将死战到底,为主力争取时间。”
说罢,王门横刀策马,传令向前。本来慌乱的众军士见主将以身作则冲锋,暂时止住逃跑的心,纷纷打马向前。
徐锋正策马疾驰,眼见稀稀拉拉的老弱敌兵在一名中年将领引领下冲来,心思一转,便偏了几分方向,领着众卫兵直奔敌将而去。
冲锋时刻,徐锋只觉耳后生风,心潮如同海浪一般,不断涌起。乌骓马疾驰时发出的马蹄得得如同战鼓鸣奏,让徐锋心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这一彪人马身上铠甲和手中武器反射出的寒光,如同死神的眼神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敌军看见徐锋等人明显剑指己方诸将,却无人胆敢上前阻拦。
敌将已近在数丈之内!徐锋将马槊微微后送,全身肌肉紧绷,将所有的力量,都凝结在了手臂上。
“呼”地破风之声响过,徐锋将马槊狠狠地刺向了敌将王门,雪亮的槊锋如同一只渴望血肉滋润的白狼一般,奔向敌将喉头。
敌将连忙用大杆刀从侧面斜斜扫来,企图荡开马槊。
然而双方力量悬殊,徐锋的马槊被大杆刀击中后,只是微微偏了方向,但还是击中了王门肩膀处。
集中了全部力量的槊锋与厚甲相撞,发出一阵金属互击的响声后,破甲而入,深深地扎进了王门的肩部。
徐锋看到王门的嘴巴咧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他不为所动地向下拉动槊头,锋芒所及,迎刃而解。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王门的身上便形成了一个起于左肩上部,终于右肋之下的巨大创口。深赤红血液如同瀑布一般向下哗哗流淌,场景甚是骇人。
徐锋将马槊抽出,冲向十几名正在与麾下卫兵们缠斗的敌军。
敌军见身材魁梧,器甲精良的徐峰冲来,早就失了斗志。一人眼尖,看到了徐锋身后惨死的王门,立刻惊呼:“王将军死了,王将军死了……”
周围敌军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果不其然,王门的尸体印证了这个恐怖的消息。
徐锋挥手喝止了一名正准备刺死这人的卫兵,同时挥手让众卫兵都撤下,让这群失去斗志的敌兵逃跑。
于是,“王将军死了”的呼叫,迅速传遍了敌军后军。
公孙瓒的后军之所以能勉力抵挡,还是因为主将王门的奋勇。眼下主将已死,这千把人的队伍顿时呈现溃败之相。
后军残敌为躲避身后九原军,纷纷向中军奔去,迎头便撞上了提兵前来救援的公孙范。
公孙范麾下尚称精锐的五千多人马被这支败军一冲,阵型顿时也变得七零八落。公孙范心头一横,挥刀便砍下一个败军的头颅。
“敢有退者,斩!”公孙范一声令下,却无多少人跟着他动手。原来他所领的这支精兵,本来就是后军被抽调到前方的精锐部队,只是交由他暂领。
这支部队与退下来的后军老弱平时相识,甚至不少人都是同乡,怎忍心痛下杀手。
正当公孙范一人挥刀砍个不停时,忽然传来了一声哀叫:“哥,哥,你咋死在了自己人手上啊!”
原来公孙范刚刚一刀,砍死了两兄弟中的哥哥,弟弟见状仰天大恸,一面哭喊一面冲上来就要和公孙范拼命。众人连忙将他拉下马按住。
公孙范平日所带亲兵正准备挥刀杀了这士兵,却被他的十几名同乡拦住,原来这家两个孩子都参了军,要是都杀了就绝户了。两边立刻聚集争执开来。
正在公孙范部队混乱不堪的光景,徐锋所领九原军如同一阵旋风般杀到。
公孙范顾不得整队列阵,便率领亲卫队迎战。几千人马眼见主将已经上阵,便也乱哄哄地跟着冲了上去。
徐锋眼见一窝蜂般杀过来的敌军,互相之间碰撞拥挤不断,时不时有人被撞落下马,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传我将令,全军后撤三十步!”徐锋指令。九原军将士虽难以理解,但军令如山,只得照办。
公孙范部见九原军撤退,都以为他们心生胆怯,纷纷加大马力,更加快速地冲了过去。
没有章法阵型的队伍因此更加混乱不堪,不知多少人被撞下马后自相践踏,伤亡无数。公孙范唇焦口燥地下令停止追击整队,但混乱之下,传令兵连各队队官都找不到,命令的执行更是无从谈起。
火候已到!
徐锋一声令下,队列整齐划一的九原军纵马而出,直取自以为占了上风的狂妄敌兵。
两军相交,兵甲碰击的金属之音,利刃贯入的噗呲声,格挡兵器发出的“咣当”巨响顿时充斥了徐锋的耳膜。
徐锋一面挺槊刺向一名敌军军官,一面敏锐观察着周遭局势。作为一名年轻却已身经百战的统帅,他隐隐觉得万千军中,有一双眼睛一直牢牢盯着自己。
不远处,公孙范正对着五百多精锐骑兵,面授机宜:“对,就是那个拿着马槊,身材魁梧,骑着乌骓马的人!”
这五百多精锐是公孙瓒临时划拨下来的中军亲卫,个个骁勇过人。
能否成功,在此一举了!公孙范心中暗想。
徐锋眼见一大股敌军直奔自己所在而来。他身前的几十名卫兵一面结队而上,一面对着徐锋高喊:“主公快走,快走!”
徐锋偌大的亲卫队,早已大部被他派往四方助战。除了这几十人,他的亲卫已只有两百多人。
徐锋却大吼一声:“你等皆是九原军精锐,以一敌十尚且不在话下,眼前敌人不过数百,有何可惧?”
说罢,他便横槊策马,率领剩下的两百多卫士跟上前方几十名卫兵,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五百多清一色白马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