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弓弩手在徐锋号令下,侧着身子慢慢挪来,所经之处,各人也是纷纷侧身让路。
弓手们来到最前方后,推出三名神射手。
三人冲入弓箭射程后,以最快速度搭弓上箭,同时一人蹲下,一人站立,另有一身材尤其高大者站在最后,这才能保证同时发出三箭。
“笃笃笃”三声,三支利箭都钉在了箭楼楼身上,并无一发命中守敌。
这幢箭楼的防护实在是太严密了。
一阵破风之响传来,数十支支利箭奔来,前排弓手已有心理准备,怎奈道路狭窄,只有不到半尺的左右腾挪空间。
欲往后奔去,后面又被友军堵得严严实实。
“呜啊啊”,惨叫传来,三名弓箭手被射得如刺猬一般,人人身上都中了十几支羽箭。
一名营长准备再令三名弓手上前,进入弓箭射程后与守敌对射,却被徐锋摆手止住。
白白浪费手下精力甚至是性命,对于一名统帅而言,不叫决绝,而是愚蠢。
局面就这样足足僵持了小半个时辰。
徐锋与沮授正在苦思冥想间,忽闻后排传来一阵叫骂声。
原来是先前那名力士,正手持一面巨大木盾,一个个拨开面前军士,向前方挤来。
此人膂力颇足,拨开前方之人时,几乎要将其牢牢摁在一侧岩壁上,离开后还将被拨之人向后一推。
他身后的军士,被搡得歪七扭八,个个神态似被巨石压过一般,却又畏于军纪和此人怪力,不敢动手,只敢叫骂。
徐锋心中暗暗叫苦,力气再大,也扛不住几十箭射来啊,这时候来前面,不是添乱吗。
力士将盾牌覆于地上,而后下拜,有几分大大咧咧地说:“主公,小人这就去替你取这座箭楼来!”
语气之肯定轻松,仿佛前往只是探囊取物而已。
徐锋看着这巨盾,壮士这魁伟的身材,心中一动。
“壮士需不需要斧凿之类物件?”他开口相问道。
“谢主公所赐,敌人箭楼乃是木制,在下只要有这一双臂膀足矣。”力士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不待徐锋再言语,这名力士就手持巨大盾牌,向前冲去。
大盾为木制,高八尺,厚四寸,宽两尺略多出两三寸,足以挡住来自前方的一切攻击。
这大盾若是平常健壮男子,也需双手才能持握,然而这名力士却单手持盾,一手拿着开山刀,还能健步如飞,不见半分气喘。
箭楼上守敌被惊得目瞪口呆,以至于忘了发射弓箭。
待到力士冲出十几步后,敌人方反应过来,顿时箭如飞蝗。
“笃笃笃”的声音不绝于耳,数量可观的箭矢一根根牢牢嵌进了盾牌。
原来这木盾不仅厚实,里面更是夹了几层薄铁,弓箭自是难以洞穿。
很快,力士与箭楼间的距离不断缩短,他手中的盾牌也越举越高——这个距离上,敌人几乎能射击他的头顶了。
杀至箭楼下后,力士高举盾牌遮蔽头顶,绕道楼门处,一脚便将楼门踹开杀入。
绝大部分敌兵都在箭楼上层,箭楼下层只有五名敌兵。
这五人强忍恐惧,操起短兵,准备上前格斗厮杀。
力士横盾猛冲,当即在狭小的箭楼内将三名敌兵撞得砸在楼壁上,口鼻喷血昏死过去。
另外两名敌兵立刻瑟瑟发抖,丢下兵器,跪在地上连呼饶命。
力士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如提童稚般拎起一人,直直丢到门外。那人鼻梁着地,被磕地满面是血。
令一人见了这光景,误以为那人受了重伤,面门上才有这么多血,于是竟慌不择路地自己半蹲在地上一路小跑出去。
力士看得心烦,飞起一脚,将他踹飞出门。那人足足飞出将近两丈才落在地上,又连打了七八个骨碌。
箭楼上层敌人皆猜到下面形势不妙,却是你推我阻,无一人肯下楼。
众人正在推搡间,忽觉立脚不稳,脚下地板与周遭都晃动起来。
众人虽十分愕然,但也大约猜到了是怎么回事,纷纷大叫不好,夺路欲逃。
无一人敢沿平时所用梯子下楼离开,没人想面对楼下的那个怪物。
一人打开楼上的厚实木制窗户,慌不择路地跳下,却见一支利箭“嗖”地一声向自己飞来。
“呜哇”一声,逃跑者被对面弓手洞穿小腹,凌空射杀。
逃跑者落地后,腹部传来“噗呲”一声骇人响动,原来是尚未贯入的半段箭矢碰到地面后,被推入了中箭者体内。
直直立起的箭矢上,深红色鲜血淅淅沥沥淋下,仿佛宣告了跳窗之路不通。
楼上众人连忙关上窗户,然而为时已晚,如蝗利箭不住地通过窗子射入箭楼内部,将箭楼内众人分隔在两侧,无一人胆敢通过这夺命箭雨。
此时,箭楼晃动愈演愈烈,似乎随时会倒塌一般,众人已是立足不稳。
慌张的众人随便抓住身边物什,生怕一个不小心,栽倒茫茫箭雨中。
一名靠近楼梯一侧的士兵大骂一声,带着兵器,晃晃悠悠地从梯子上一级一级走了下去。
瞬间,阁楼停止了晃动,众人一口气尚未松完,楼下便传来“啊”地一声惨叫,和人头落地的“扑通”之声。
众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果不其然,剧烈的晃动又开始了。
楼下,刚刚又斩杀了一名敌兵的力士正光着膀子,环抱梁柱,用尽全力撼动,浑身虬结的肌肉中似有无限的力量迸发出来,
大汗淋漓的上身已全然变为赤红色。
箭楼外,徐峰一声令下,士兵们开始单列向前冲锋。
箭楼守敌此时若是有心抵抗,还能从不住晃动的二楼墙底射击孔中射出箭矢,进行还击。
只是众人早已魂飞魄散,哪还存有战斗的心思。
“嘎嘣”一声传来,木制箭楼中似乎有某个部件终于不堪承受,断裂开来,摇晃也于此时停止了。
众人大约推测出楼下那人已走,纷纷准备沿梯下楼。哪知这时,更多的“嘎嘣”“咯吱”之音传来,整座箭楼开始迅速地倾斜,歪倒……
箭楼残垣旁,立于郎朗秋风中的徐峰一面意气满满地望着眼前开阔地带,一面与身边力士问答。
这人姓周,单名猛,出身贫寒,并无表字。问至此处时,徐锋也是一愣,在这个时空里同样出身贫寒的自己,也没有表字呀。
一股亲近感油然而生。
“你就留在我跟前效力吧,在亲卫花名册中补个名字”徐锋对周猛说道。
周猛自是喜不自胜。
“主公,沿此平原,前行四里,便是下山之处,公孙瓒于此处立一寨,还望主公早做准备。”田畴对一切都了然于胸。
“谢子泰提点!”徐锋对田畴相当之客气,从不拿主公的架子。
确实,这一路上没有他,怎能从无数条岔道间,走出一条活路。
单此一条,田畴就居功至伟,不得不敬。
走了一小截之后,徐锋已看见前方坡下飘扬的“阎”字大旗。
他不作言语,只是猛一挥手,传令兵就将准备进攻的命令,口头传达到了各部。
此时若是挥舞旗帜发令,容易暴露目标。
迅速地,七千多只猛虎,已然静悄悄地来到了前方,只待一声令下,便出山将拦路者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