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扰攘,大批人马从县衙前退出,敌兵弓箭的命中几率顿时下降不小。
徐锋本想让力士周猛效仿上次攻破狭路上的箭楼,然而此次敌人的箭矢互相交叠,正面,侧面,都有利箭射来,纵然蒙着盾牌也很难接近。
就算让几名军士持着盾牌,呈半环形前进护送周猛,也只能防住射来弓箭,而不能重演上次奇迹。
因为此次的敌兵箭楼,俱为砖石结构,全在院墙当中,周猛纵然能接近,也碰不到箭楼,就算碰到,也不可能撼动。
徐锋苦思冥想半日,不得结果。
此时,沮授建言道:“主公,此番敌军守备森严,若是正面强攻,铁定伤亡不小,火攻的话,对砖石所筑工事又损害有限。不如遣掘子军挖掘暗道,潜入衙中。城中民房不少,可于一室内开始掘进,以避敌军耳目观察。同时为免敌军起疑,掘进期间,每日应依然遣兵进攻。”
徐锋想了想,这确实是最不坏的办法了。确如沮授由于这附近就有民房掩护,不必从远处开始以避耳目,因此工程量不也算浩大,于是点头应允。
正在这时,一名传令兵飞马来报:“报主公,杀人将官,姓刘名跃,字少卿,,官居十九师师长,已自行前往中军大营外,正跪候主公前来!”
徐锋楞了一下。他没想到杀人者来自投罗网了。
在召来掘子军安排妥当各项事宜后,徐锋将场面交由赵云主持,随后召集张劫,张燕,以及代张燕主持工作的高览前往城外大营,处理杀人将官。
中军大营外,一名将官模样的军人正长跪不起,头接于地,一手捧住铁盔,一手上带着满是凝结的血液按在地上。
夜风吹得他的披风呼啦作响。他身侧的两名守门军士个个似怒目金刚一般,双眼圆瞪——九原军中,故意杀伤同袍可是死罪。
徐锋看也没看这将官一眼,带着众人径直走入营中。
张劫经过时,将官略略抬起了头,看到的,是张劫肯定的目光,和微微点了一下的头。
“传令,将刘跃押上来!”徐锋语气威严,内容又恰到好处。至少他没有先入为主地将之称为犯人。
刘跃被押上后,按徐锋所命,说出了事情经过。
听完刘跃叙述后,徐锋对情况有了大概了解。
原来刘跃在护送伤员出城时,遇到高览部将士不肯让路,且受到一副军长訾骂,被其十几个部下卫兵围了上来。
刘跃拔出张劫所给佩刀,准备要说这是主公所赐之刀,且得张劫军令,想用这刀剑,以及主公和上官威慑对面。
哪知道对面以为刘跃要动武,于是亮出兵器就冲了过来。
刘跃当即被一枪刺中胳膊。他性命受到威胁,且已经来不及解释,只好拔刀应战,遂酿成惨祸。
伤员中尚能走动者,也来到了中军大营,与刘跃对质,一来二去,证明刘跃所言不虚。
徐锋一番思考,正欲宣布处理决定,却见张劫离席拜下:“末将曾与少卿许诺,愿身担此事全责!今愿主公责罚末将,而赦少卿”
张燕,高览二人面露不悦,毕竟死的是他们的部下,也曾奋力搏杀,立过战功,流过血汗。
徐锋立即斥责:“这是尔等私下诺言,岂可干预国法军纪执行?”
不待张劫继续分辩,徐锋开口说道:“罪犯刘跃,仗五十,降为营官,发往代郡马城戍边!上官张劫,律下不严,轻许承诺,夺本官俸禄一年!”
徐锋固然觉得刘跃有不少冤屈之处,然此事一出,死者所在营中将士个个自然偏向本营袍泽,对刘跃几乎是恨之入骨。
在这种情况下,对刘跃的降职,实际上也是为他化解仇恨。把他派到边境,也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如果他继续以师长之身留在此地,天晓得会不会有死者生前亲近之人,天天惦记着他要报复。
而且马城临近乌丸,时常与之爆发冲突。徐锋坚信以刘跃身手和曾经担当过师长的头脑,能于此地立下战功。
徐锋已经下定决心了,等此事风头过去,刘跃一立下功劳,就想办法把他调回来,官复原级,当然未必是在这个师当师长了。
对张劫的处罚,更多是象征性的。谁都知道他一个拥有食邑的侯爵,那点儿俸禄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徐锋一面心中感慨,一面离开营帐,准备亲自前去指挥对颜良的围攻——就算是掘进期间,也不能让颜良过得太舒服!
县衙外,无数火把将黑暗驱散得干干净净,四下一片透亮。
徐锋近两年臂力又有所增长。他命人取来一副一石半有余的强弓,对一名士兵说:“发一支火箭,射向箭楼射孔。”
军士依令而行。
火箭被搭上弓弦的一刹那,对面箭楼里爆发出一阵狂笑——箭楼几乎修得密不透风,想要用弓箭射入,简直痴心妄想。
“咻”地一声,箭矢发出,毫无悬念地,撞在了射孔附近的砖石上,即将被弹开。
又是“咻”地一声破空之音传来,徐锋手中大弓张如满月,一发利矢随后射出。
旋即,箭楼中的爆笑为一声惨叫所替代。
仅仅凭着火箭照亮箭楼状况的一霎那,徐锋竟将利矢不偏不倚地射入了射孔当中,深深贯穿了一名敌兵的面门。
九原军中登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是夜,九原军顶盾而进,搅得衙中袁军不得安宁。
同时又有弓手将箭矢对空射出,呈抛物线落在了县衙之内,虽杀伤甚少,但至少让袁军个个心惊胆战。
九原军轮流上阵,连着如此八九日,敌兵人人疲惫不堪,颜良本人也是数夜不眠,只顾着应付正面攻势,忘了作其他方面的防备。
第十日子时,又是一个九原军猛攻的深夜,袁军已是疲于应付。
此时,徐锋正与众谋臣武将呆在一处民居内,神色严肃地看着即将亲自带队,走下地道的赵云,许成虎,对他们说道:“此役收官之好坏,全在卿等!”
“定不负大人所托!”两人齐声应答。
话毕,二将与众人一齐捧起一碗壮行酒,咕咚咕咚仰脖吞下。
“咣当”,一阵碎裂之声传来,将士们饮完后,掷碗于地。而后依次一一进入地道中。
衙内,奔忙多日的颜良终于支持不住,伏在案上昏睡起来。浑然不觉,数百只熊虎之士,正向他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