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个黑影从篝火无法照及的黑暗中一涌而出,将这一处的贼兵围了个严严实实,同时又分出几人,用长矛朝掉进陷阱中的贼人头领一阵狠戳。
几声哀嚎之后,陷坑里没了声息。
剩余贼兵借着篝火的微光,面面相觑。
“不好了,跑哇!”一个惊恐的声音在人群中爆发了出来。
敌兵顿时狼奔豕突起来。
山路陡峭坑洼,夜间更是难行,不知多少贼人在狂奔的过程中一脚崴倒或是踩空,骨碌碌地沿着山坡跑了下去。
九原军士兵们纷纷打着火把,如同追捕一群牲畜般开始对贼人进行追击……
带着徐锋亲笔所书信函的使者赶到九原城时,看到的,是城头上一字排开悬挂的贼人首级。
入城后,他对刘玉自是一番赞赏夸奖,将这个名字牢牢记在了心中。
“商队已至何处?”班氏城的官府内,徐锋关切地问道。
“禀主公,已近九原城。”暂管此时的户部尚书国渊毕恭毕敬地回答。
“速度真快,”而后,徐锋偏头转向跪坐在另一侧座垫上的使者:“刘玉可曾将匪贼清理干净?”
“早在下官到达之前,匪贼已被刘将军清理殆尽。”使者回答道。
“嗯……好极,好极。”徐锋微微点了点头。
近日,他正准备于夺取的袁绍土地内,新设一部兵马,只是一直犹豫派何人担任都督。
现在看来,都督的人选已经可以确定了。
待到此次商团平安归来,即刻就命刘玉为新军都督。徐锋暗暗下定了决心。
十五日后,晋阳城内,一片熙熙攘攘。
众人对来自远方幽州的商队,以及他们的货物,显出了十二分的兴趣。
自董卓作乱,天下分崩开始,已经很久没有远方的商旅造访过晋阳了。
此次徐锋派出的商团,除常见的兽类毛皮之外,还携带了几样好东西过来。
来自中华东北方的东珠晶莹玉润,散发着让人不敢正视的夺目光芒;新攻克的渤海一带所产海参晾晒成干后,成袋成袋地堆在地上,吸引着当地居民的眼球;采集自辽东的野人参更是让当地人感到匪夷所思,这药材如此形态,莫非是人化成的……
不过多时,货物就被当地人抢购一空。二千多两黄金装进了商人们的衣襟里。
当然,这些商人也没闲着,他们奉徐锋的命令,开始采购马鞍等重要物品。
晋阳马鞍,闻名天下,可不是浪得虚名。
董昭有几分忧虑地对张杨说道:“将军,九原商团此番采购马鞍,我们是不是要阻止一下,这可是能用来作战的。”
张杨苦笑地摇了摇头:“你以为就算我们不卖马鞍给徐锋,就能在和他冲突时讨到便宜吗?与其拒绝出售得罪了他,不如作个顺水人情得了。当然,把价格抬高一点,多赚取些钱财充实州中府库倒是正经的。自上次惨败以来,各地郡县的库房都要见底了……”
董昭只得默默退下,连主公都对前景如此不看好,自己也是时候想想未来的出路了。
九原军的商队一番采购之后,在晋阳大小官员的欢送中踏上了归途。
一辆辆大小马车被马鞍,皮靴,皮水囊等辅助性的军用品装得满满当当,在夕阳下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商人们几乎要随着马车发出声响的节奏跳起舞来了。此番通商,不仅满足了徐州部提出的要求,自己也能从中分润到不知多少钱财。
这样的通商,以后多来几次就好了……
“禀主公,在下愿领一商团,前往班氏,也为州中赚取些钱财回来。”董昭毕恭毕敬地伏在地上,向张杨禀道。
张杨轻笑着应允,同时将一份早已草拟好的通商方案从几案上拿起,让侍从递给董昭。
董昭面色有点窘迫,是不是自己今天的要求已经被主公提前洞察了……
确实,张杨智慧确实不及董昭,但也是在官场战场上摸爬滚打无数年的人。
对方的那点想另投他主的小心思,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之所以他要不按常理出牌地主动成全董昭,无非是因为此人凭着自己的智慧,很快就可以在徐锋面前谋得一席之地。
等到自己也沦为徐锋臣属的那一天,这个聪明人念及今日之恩情,或许还能从中帮自己说几句话,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
“公仁(董昭的字),此番前去,路途遥远,难免想念家人,你把家人也一并带上吧。”张杨已经把一切都想得无比周全了。
大恩不言谢,董昭在地上重重地连续磕了三个头。
十几日后,董昭带着商队来到了班氏城,见过城中包括徐锋在内的大小文武之后,开始做起了贸易。
生意结束后,他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找了个由头,进入州府中晋见徐锋。
徐锋此时正在茶室里与沮授对弈。
“外头那只乌鹊,今天不知为何,已经叽叽喳喳绕着树飞了不知多少圈了。”徐锋有几分奇怪地对沮授说道。
沮授专心看着棋盘,头也不抬:“看来有人正在游移不定,该栖身何枝呐。”
徐锋微微一笑:“此话怎讲?”
沮授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向徐锋抛出了一个问题:“定邦公,此番通商,我方不过派出一队商贾前去售卖采购,为何张杨这边确实董昭亲自领队?”
“确实有几分蹊跷……”徐锋点头不语。
正在这时,一个嘹亮的声音从堂前传来:“并州别驾董昭,求见州部……”
“准见!”徐锋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沮授抬起头,望着徐锋,笑了开来。
徐锋点点头:“先生智慧,确实难有人及。”
说罢,两人一道走向了堂上。
董昭见了徐锋,立刻毕恭毕敬地要行一个大礼,徐锋急忙将他扶住。
董昭先是代张杨表达了一番对徐锋的好意,而后话锋一转,对他说道:“张将军雄踞并州西部数郡,与徐公疆界犬牙交错。为防下面的人偶尔不晓道理,生出事端,故派在下前来,长住班氏,为张将军与徐公沟通联络,以防边界上的事坏了两军情谊。当然,其余时间,董昭也愿尽一份绵薄之力,时时备徐公问策咨询。”
一番话滴水不漏,徐锋沮授两人同时在心中暗暗称奇:改旗易帜的话语,竟也能说得如此平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