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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代郡军营

时光荏苒,三年时间,一晃即逝。

大楚朝稳健地步入元武历二十七年。

这一年七月十三日,烈日悬于晴空之上,阳光普照,晒得汉子们纷纷卷起袖子,敞胸露乳起来,女子在出门时也不敢再化浓妆,生怕出汗时变成花猫脸,那可就丢人了。倒是官道旁开设的茶铺托这天气的福,生意好了不少。

幽州境内,由晋阳郡通往代郡的官道之上,一群人正苦逼的顶着太阳在赶路。

这些人年纪大致在十六岁到二十岁之间不等,人数大概有三百人,他们一个个脸上挂满汗水,走路有气无力的,好像菜地里蔫了吧唧的茄子,无精打采。

这也难怪,他们天刚一亮就启程赶路,忍受酷热的天气走了差不多五个小时,此时临近正午,腹中早已是空空如也,再加上水分的大量流失,人已经快要虚脱了。

这一行人的左右两侧还各有15名骑着马的军士,他们身着黑衣,脸上虽也是大汗淋漓,但却比其他人精神不少。

这些年轻人全都出身于晋阳郡,全是即将参军的新兵。

《大楚律》中规定,男子十六傅籍。这以后根据战争需要,随时可以征集入伍,直到六十岁方可免役。

这本是秦时的法律,楚朝建立之初,依样继承了下来。

其实到今天,很多州城之内早已不在严格执行这条法律了。尤其是大户人家,家中有年龄到线的孩子,只要找官府疏通一下就好。没钱的话,如果家里只有一个儿子,那也不必强制服役。

但在幽州,这一条法律始终没有改变。长年与匈奴的战争也间接导致了一大批孤儿的出现,某种程度上,倒是成为了军队征兵的兵员基础。

这一批三百多人中,就有很多人因为匈奴而家庭破碎,提起这些异族,真是恨不得噬其血肉。

临近正午,一旁的军士见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了,正巧前面的路边有一个茶铺,便招呼众人到里面坐下休息。他们虽然还能够坚持,但胯下的马却有些禁受不住了。

茶铺的老板见生意上门,赶紧过来招呼,一行人叫了几大壶凉茶,又买了一些干粮备用。

喝了一大碗凉茶之后,全身出一层汗,终于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因为座椅不够用,这些年轻人三三两两的跑到道边的树荫之下,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凉。

恢复了一些精神之后,他们的话也多了起来,言语中多是抱怨这该死的天气,还有些对即将到来的生活的些许恐惧,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生平第一次离开家乡这么远。

军士们也没有过多的约束这些人,他们在吃过干粮之后,都跑到自己的马匹面前,茶铺旁边有一口陈年老井,他们用打来的凉水为马儿降温,马儿在感受到这难言的凉爽之后,纷纷享受地打起了响鼻。

在树下那些渐渐有些喧闹的众人里,有一人一直没有说话,他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样,但坐在他四周的几人都不自觉地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好像对他颇为敬畏。

此人正是程坤。

经过了三年的修炼之后,他的修为到了一个瓶颈。在征求了爹娘的同意之后,他决定提前参军,走上了前世的老路,在军队中磨砺自己。

他现在虽然只有十四岁,但看身高已经有1.72米,再加上他沉稳的眉眼,说他已满十六岁,相信的人大有人在。在军队派人过来筛选时,他没有演示什么拳法,只是径直举起了一块重达千斤的巨石。

与他一同准备参军的人看到之后,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也是为何程坤在这些人中如此有威望的原因所在。他“天生神力”的消息在这群人中传开之后,剩余没看到的人也都被震住了。

趁着这一会儿午休的功夫,程坤冥神内守,体内真气绵绵泊泊,生机盎然,让他全身如泡温泉一般,说不出的舒适。雄浑霸道的铁衣诀在他手里完全变了个样子,三年过去,他一身修为稳步增长,但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打通任何一条奇经八脉。

说起此事,就要提到小幽然的爷爷。

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赵文渊时,就因为他奇怪的眼神把他叫成了gay里gay气的老头子。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后,他额头之上满是冷汗,心里只有庆幸,幸好他们不知道“gay”是什么意思,否则自己就死定了。

赵文渊虽然早已过了古稀之岁,但是威风不减当年。

他年轻时是玄一观的嫡传弟子,一身玄门真气出神入化。在通脉大成之后,更是在山上闭关多年,等他再出世时,便已经不声不响地踏破玄关,成就宗师。其后更是以自创的天罡须弥掌功打破玄一观特有的问道三难,立下天罡门,自辟一脉,若非之后遭逢大变,有很多人看好他成为下一个大宗师。

程坤虽然此前也猜到幽然的爷爷怕是不简单,但还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霸气。

赵老爷子再见到幽然的身体有好转的迹象后,老怀大畅,在之后的三年中没有再频繁上山,而是留在济世堂,与程坤一起,研究如何从根本上解决幽然的气血两枯之症。

身边有一个现成的准大宗师,程坤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请教的机会。而赵文渊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对程坤也很感兴趣。在深入了解了国术这种别出一格的理论之后,更是深受启发。久而久之,这两人倒成了忘年交。

日子久了之后,赵文渊教给程坤一门筑基之法——《玄牝诀》。这是一门再正宗不过的道家筑基法。其根本就在于道德经第六章上的一句,“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玄一观中几乎所有人都是修炼这门功法筑基,玄牝诀练成之后,有精炼真气的奇效,而且一口真气绵绵不绝,气脉悠长,可以说妙用无穷。

唐仲在知道程坤学到了这门功法之后,也不由感叹自己这个徒儿的运道。他不像程坤那样孤陋寡闻,在大楚的武林之中,如果为各家的筑基之法排一个高下的话,玄牝诀肯定位列前三名。别的不说,只精炼真气这一项,就足以胜过其它九成九的功法。

高手都明白,越到修行的后期,精纯的真气就越发重要。有传闻称,之所以玄一观每一代都保证有至少一位宗师出现,玄牝诀居功甚伟。

程坤虽然已经通过铁衣诀筑基,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修炼玄牝诀。而他之所以没有打通奇经八脉,也是因为赵文渊的告诫。玄一观的先辈通过摸索发现一个修炼的秘诀,那就是先将玄牝诀修炼至“无意而动”的最高境界之后,再打通经脉。这样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同时还可以很好的滋养经脉,有利于扩充经脉,提高自身的真气储量。

有这样的好事,程坤自然是从善而流。可惜他虽然入门很快,但却迟迟找不到通向“无意而动”的大门,所以才造成了他现在有些怪异的情况。

他现在已经养成了习惯,一有时间就会运行几个周天的玄牝诀。在这门功法上,他的进度实在有限,只能寄希望于勤能补拙。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到什么明显的效果,但却也因此磨练出一身扎实无比的根基来。

短暂的休息了半个小时之后,军士们把所有人叫了起来,重新上路。程坤也睁开眼睛,结束了短暂的修炼。在旁人眼中,他只是打了个盹儿而已。

他们在路上已经走了五天,现在已经距离代郡不远,预计在太阳落山之前就能到达。

这一帮准新兵歇息过后,体力恢复了不少,听说就要到达目的地后,更是爆发了潜力,赶路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现在这些人最想要的就是吃一顿热乎的饱饭,再洗个热水澡。在路上这么久,所有人包括程坤在内,身上已经脏得不行,一身的汗臭,身上更是生了虱子,外表狼狈不堪,简直就像一帮乞丐一样。

终于,在又走了差不多三个时辰之后,程坤眼前出现了一座雄伟的城池。

代郡,到了。

作为幽州的首府,代郡的面积要远比新丰县城大得多。程坤的视野全被塞满,以他的目测来估计,至少也有20平方公里,差不多相当于后世的一个县级市那么大。这还不算城墙外的护城河。

程坤多想在城中找个房间住下,可惜的是,他们此行的终点并不在城中。

他和其他人跟着骑马的军士转向代郡西侧,众人纷纷哀叹着,这时一名军士在马背上轻甩一鞭,在空气中出“啪”的一声,见众人闻声一震,这才笑道:“再坚持一下吧,我们要到的军营就在代郡城外不远,到了地方你们就可以休息了。”

果然,又走了差不多两里路之后,一片军营映入眼帘,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天边的云朵被渲染上了一层红色,形状看上去有些像刀剑,嵌在苍穹之上,而军营之中,一根高有七米的长杆之上,军旗迎着风烈烈舞动。

那军旗玄色做底,旗面之上绣有一只黄赤相间威风凛凛的猛虎,作势前扑,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就会跃出旗面,扑到众人面前一样。

正所谓,“塞静胡笳彻,沙明楚练分。风旗翻翼影,霜剑转龙文。”

程坤心下暗叹,真是好威风,好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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