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桑冲伏诛,李公甫终于是可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此次钱塘将要发生的那件大事情上。
宁休同样是在调查此事,可所知的信息实在是有限。
只从一些山精妖怪口中得知,钱塘江再次涨潮时,便是宝物现世之日。可钱塘江究竟什么时候涨潮,却没人能说得清楚。
这日,他站在岸边,看着漫无边际的钱塘江,清风吹过,衣襟头发在风中微微摆动。
宁休忽有所感,此时他正处于练气圆满,就连眉心祖窍都已完全打开,离那入道不过仅一步之遥。
差得就是天人交感,内外交汇这最为关键的一步。
于是干脆租了一艘小舟,泛舟江上。
没有目标,没有目的。
任由小舟随风飘行,走到哪算哪。
不觉已离岸十余里,宁休抬起头,只见数十丈外一叶扁舟停在江中,小舟上坐在一个老人。
此时雪早已停止,可老人斗笠和蓑衣上却是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只见他坐在船头,手中拿着鱼竿安静地垂钓。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宁休低声呢喃一句,眼见所见,此情此景真像是一幅水墨山水一般。
小舟随风漂流,宁休离那位渔人越来越近。
等到两船相距不过十余米时,他将小舟停住,抬眼望去。
见那渔人仍是端端正正的坐在船头,就连钓竿钓丝都是纹丝不动。
一阵轻风吹来,水波泊泊泊的打在船头
“这人耐心倒好......”
宁休看了一眼渔人蓑衣上的积雪,想着对方都不知道已经坐在这里多久了。
“罢了,罢了,天意如此,今日怕是钓不到了。”老人拍着大腿,大叫一声,随即将手中钓竿收起,站起身来。
他瞥了一眼宁休,开口笑道:“江边偶遇也算缘分,小友要是不嫌弃的话,请过来共饮一杯如何?”
“那就叨扰长者了。”
宁休作了个揖,微一行礼,接着飞身而起,飘然落到渔夫的船上。
“坐吧。”渔夫一挥手,小舟上忽然多了一张紫檀木小几。
几上放着几件极为精致的酒器,一旁的红泥小火炉上正煮着一只酒壶。
“老丈方才是在钓鱼吗,为何忽然又不钓了,是我打扰到你了吗?”宁休看着渔夫,有些歉意道。
渔夫看着宁休,摇了摇头,开口笑道:“天意如此,小友不必苛责。”
“算算时间,这酒也快要好了,小友不妨再等上一会儿。”
说着渔夫不知从哪拿出一把扇子,坐在火炉前,亲自扇了起来。
看着渔夫的表现,宁休只能是在心中暗叹一句,果真是个妙人。他知道自己今日该是碰到某个不出世的前辈了。
与钓鱼一样,渔夫扇起火来,同样身无外物,专注无比。
宁休看着渔夫的样子,若有所思。
此时老人的样子,不正恰好符合天人交感,返璞归真之道吗。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竟不知不觉间开始模仿起来,从而进入一种玄而又玄的修炼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音响起,将其拉回现实。
“酒好了!”
渔夫大声笑道,右手一拍,那壶酒便是从火炉上离开,准确无误地落在桌子上。
恰好落在二人中间。
老人伸手拿起酒壶,放在跟前闻了闻,一脸陶醉的模样。
“走你!”
他小声叫了一声,伸手拔下瓶盖。
毫不夸张的说,在瓶盖开启的孙坚,宁休看到了万道灵光从酒瓶里放射而出。如此熟悉的场景,让他不由地想起了中华小当家。
发光的料理,他终于也是见到了。
光芒散尽,紧接着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漫而出。
江面开始不安分起来,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泡不断冒出,扑通扑通的,跟江水煮开了一般。
那老人见此,只是右手拿起钓竿随手往江里一甩,立马又是安静了下来。
宁休闻着酒香,只觉浑身筋骨仿佛都轻了三两,体内灵气一下子活跃起来。这酒单单只是闻上一闻,便有如此功效,可想而知,其中蕴含的灵力是多么的可怕。
渔夫亲自给宁休倒上一杯,递了过去,开口道:“请。”
他抬起头,看着渔夫,并未伸手。
“这灵酒实在是太过珍贵,无功不受禄,还请前辈明示。”
称呼不知不觉间,已从老丈变成了前辈。
正如宁休所讲,无功不受禄,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
在老人没有说明原因的情况下,无论是这杯灵酒再怎么好,他也不会去喝。
“你把这杯酒当成老夫给你的道歉礼就是,至于原因,日后你会知道的。”
老人看着宁休,嘴角微微扬起,咧嘴笑道:“你莫要觉得这酒贵重,放心喝了就是,只是日后莫要责怪老夫就是了。”
“那就多谢老丈了。”
话都到了这个地步,要是再拒绝,反而显得宁休太小家子气。
他伸手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灵酒入肚,宁休根本来不及品味其中滋味,只觉一股炽热的灵气忽然在自己肚子里炸开,这股灵气以他丹田为起点,朝着四肢百骸冲撞而去。
灵酒中蕴含的灵力比他想象中还要来得强大,一股接着一股灵力不断持续冲刷着宁休的经脉穴位。
这杯灵酒要是出现在现世的话,不知会有多少人为了它打破头颅,可如今却全部落入宁休一人口中。
初始时,他还感到痛苦,可很快便是彻底适应。
这还要多亏,当日鬼母给他喝的那碗灵汤。
由于那碗灵汤,他身体早已被改造过一次,承受能力自然不同。
暴乱的灵力开始渐渐平息下来,剩余的灵力并未重新汇聚在宁休丹田,而是散在他四肢百骸之间。
有着这股灵力支撑,日后宁休的修炼之途,可以说将会是事半功倍。
宁休半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大寒时节,气息刚一出口,便是化作一抹白色雾气。
而那渔夫早已失去了踪迹。
这时天空忽然稀稀疏疏地下起些许雪花,宁休抬头看去,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身上。
果然是晚来天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