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情绪波动。
话音未落,蚯蚓妖将只觉眼前一花,落子清已然到了他身前。
下一刻,他忽然看到殷红的鲜血在他眼前飞溅而起,愣了半刻,这才意识到这是他自己的血。
蚯蚓妖将低头看着落子清,勃然大怒,张开它那张血盆大口,紫色酸液滴落,发出“嗤嗤”的响声。
近在咫尺的距离,那张大口犹如地狱入口般,朝落子清一口吞去。
腥风扑面,扬起长发,落子清抬头冷冷看着蚯蚓妖将,脸上神情不变,抬手一剑斩去。
一声痛苦哀鸣响起,蚯蚓妖将浑身鲜血飞溅,狠狠摔在了地上,化作人形。
他刚想起身,一双血色的眼眸骤然映入眼帘。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眼神,仿佛全部心神都被摄入其中。
“你到底是谁?!”蚯蚓妖将惊恐道。
对方明明看起来不过刚刚入道而已,可方才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息,却远非如此,入道圆满?还是已经成就金丹大道!
他抬头看着落子清,满头冷汗,就连身上仍在不断往外流血的伤口都没有注意。
天底下肯定有这等境界神通的高手,可这些人无不是些老怪物,又怎会出现在这里,又恰好给自己遇上?
自己怎会如此倒霉。
蚯蚓妖将哀叹一声,心知不妙的他二话不说就要遁地逃走,可紧接着,一股更为恐怖的情绪笼罩他全身。
他发现自己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下钻,可身体却是纹身不动。
然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落子青向伸出右手。
那只伸出的手,在他瞳孔中越来越大。
噗嗤!
白皙修长的右手插入蚯蚓妖将的胸口,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到疼痛,落子清便已经把手抽了出来。
和他右手一起出来的还有一颗土黄色的珠子,而这颗珠子正是蚯蚓妖将的妖核!
只是比起白蛇的妖丹,蚯蚓妖将这颗妖核显得光芒黯淡,气息浑浊不堪。
然后在蚯蚓妖将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落子清直接把那颗妖核扔进口中。
咔擦!
一阵如同嚼豆子般的声音响起的瞬间,蚯蚓妖将七窍流血,轰然倒地。
至死,脸上仍是那副惊骇无比的表情。
落子清看了化为本体的蚯蚓妖将一眼,转身往远处宁休倒下的地方走去。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响起一阵轰鸣声。
被白蛇妖丹生生炸断的江流,终于是恢复正常,大江滚滚而来。
落子清似有所感,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远方,只见一叶扁舟顺着江流而下。
小船上坐着一个两鬓霜白如雪的老头,眼看澎湃的江水将要将宁休吞没,小老儿一甩手中钓竿将宁休勾起,甩入船中。
落子清皱了皱眉头,轻身跃起落在江面上。
他死死看着这忽然出现的老者,只见他面容平平,一身衣服最多也只能算是简朴素洁,最重要的是,他并未察觉到对方身上丝毫属于修行者的气息。而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
“这颗舍利不是你能拥有的东西,哪里来回哪里去吧。”老人看着落子清,平淡道。
“敢问仙长名讳。”落子清看着老人,沉声道。
他费尽千辛万苦,眼见舍利就要到手,自然不可能对方一句话就此罢手,即使这个人他看不清深浅。
要知道这颗舍利对他而言意义重大,可以帮他摆脱鬼身,彻底与落子清融合。
老人眼看落子清一眼,并不答话,反而开口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好不容易重获这自由之身,要懂得珍惜才是。”
老人话音刚落,落子清脸色剧变。
只见他面容狰狞地看着老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恐怖的杀气。
而那老人只是坐在船头,平静的看着他,宛若不觉空气中杀机四伏。
落子清终究还是没有出手,他先是看了一眼老者,接着深深看了一眼昏迷的宁休,然后转身离去。
他清楚地知道对于能够一眼看出他跟脚的人,不是如今的他能够对付得了的,真如那老人所说,他好不容易才从吃人林那该死的地方出来,自然不会冒险。
即使没有舍利,他也完全可以做到彻底与这具肉身融合这一步,只不过这需要花上大量的时间而已。
“乾坤浩大,日月照鉴分明;宇宙宽洪,天地不容奸党。使心用术,果报只在今生;千般巧计,不如本分为人。”
就在这时,一道悠扬深长的声音响起。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
落子清先是轻笑一声,紧接着变为放肆的大笑。
本分为人?
超出你们订下的规矩就是不本分吗?
对他而言,本分就代表着认命,而正是因为他不认命,这才从那吃人林中走了出来。因此让他本分为人,不过只是一场笑话。
狂笑声中,他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
老人收回视线,看着躺在船上昏迷的宁休,接着将视线放在那颗舍利身上,叹了口气。
“老夫十年垂钓,愿度你成龙,你为何始终不愿咬着这鱼饵。难道那个人对你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如今千年苦修毁于一旦不说,就连妖身都尽皆毁去,仅剩一丝元神残存依附在这舍利之上,你可曾后悔?”
舍利子释放着微弱的光芒,似在回答。
“当年我就和你说过,你等的人不会再回来了,因为即使等到了,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他了。”
“死了便是死了,你又何苦如此执着,如今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如愿意,随我去那升仙池里走上一遭,重铸肉身又有何难。”
舍利子没再反应,陷入了死寂。
老人看着舍利子,久久没有言语,过了片刻,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你不愿回来,我亦不勉强。”
“只是至今日此,你我缘尽。”
紧接着老人看着宁休,接连叹了三声,道了三声何苦。
甩动手中鱼钩钩住他将其甩入茫茫大江之中。
而他自己则是乘着扁舟,顺流直下,飘然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