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习文一路大气不喘,端端正正,目不斜视。
叶开阳看在眼里,他想笑,但憋住了。他第一次来比颜习文表现好,他是被他爹带来的,很小的时候,他爹就带他来过这里。
然后一直到成年,他开始利用手中的资源赚钱为止,他老爹没带他来过第二次。
很扯淡!
但事实就是这样,在他上小学几年级的时候,叶开阳记不太清楚了。他被他爸,他亲爹,带进来这里玩了一次。
那是真的玩,没有一点坏心思,他就在一旁看着他爹和一群人交流。小心翼翼,感受到与平常大不一样的世界,但那时有父亲在旁边,他受到的冲击远远没有现在颜习文这么大。
叶开阳“咔嚓”拧开房间门,侧身就进去了。
颜习文跟在后面,两边是辣眼睛的一排,他紧紧跟着,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击。
房间整体以暗色调为主,木质地板紧密匀实,墙壁上木质纹理清晰。
灯光如昼,但房间空阔,四周黑暗压下,显得凝重、厚实之感愈加明显。
房间里电器很少,没有颜习文想象中的KTV狂嗥,各种重金属混成一团,震耳欲聋。相反气氛十分低沉,或者说温和,和谐。
“三个二,带一对,我只剩一张牌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欢快笑道。
“阿阳到了,嗯,快来!你来我们就可以打麻将,他么的黄哥打扑克也太厉害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每次都是胜多输少。”另一个年轻的声音嘶哑,颇为郁闷道。
“我无所谓,打麻将、斗地主、21点,我都随你们!”第三个声音透着一股疲惫,但也十分年轻。
颜习文无法把声音和人对上号,只知道一个姓黄的是银行行长,一个姓千的家庭背景惊人,还有一个姓沈的家里很有钱。
“别急,今天介绍一个兄弟给你们认识。来来来,这是我新认识的兄弟,叫颜习文,颜色的颜,习文习武的习文。”叶开阳拉开一张椅子,自己坐下。手一指颜习文介绍,同时示意对方坐他旁边。
三个沉浸于斗地主不可自拔的男人,听了叶开阳的话,终于转头瞄向颜习文。颜习文不慌不忙笑道:“小弟初来乍到,还望几位哥哥多多关照!”
说着,他还煞有介事的拱了拱手,姿态做的很足。
“来我给你介绍,坐你右边的是黄树人,建设银行上班,国企员工,腐败贪官一个!”
“这个是千无名,电影小王子,以后想拍电影,想捧哪个姑娘,找他投钱准没错。手下喊着一大帮子拍电影的人,有事没事还可以去当个群演,过过戏瘾。”
“这个是沈怀良,富家浪荡子,和千无名狼狈为奸,两个人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叶开阳说着,掏出烟来,给桌上的人一人分了一根。自己拿出打火机,点火,美美的吸一口,吐了个烟圈道。
“叶子,怎么说话呢?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和谁狼狈为奸,你这会不会说话啊?我和千哥那能叫狼狈为奸吗?我们那是双剑合璧,天下无敌!你羡慕嫉妒,也不用诋毁我吧。”坐在叶开阳左手边的年轻人,也就是其口中的“沈怀良”不满地道。
坐在颜习文对面的千无名一边接过烟,叼在嘴巴上,更是直接威胁叶胖子道:“死胖子,下次还想往剧组里塞人,你能塞进去,我喊你爹!好不好?他么的!”
叶开阳笑眯眯地道:“诶,乖乖,再叫一声来听听!”
千无名黑脸道:“死胖子真不要脸!”
颜习文右手边的黄树人,很奇怪的名字。周树人,李树人,王树人都不奇怪。但偏偏一个黄树人,黄在中文中可以指代某种颜色,黄树人,颜习文总觉得这名字怪怪的。
但他没有多想,世上名字千千万,他没见过与听过的名字多了去了。
黄树人笑眯眯不说话,他又赢了。久经沙场的他,对这几个小兄弟那是毫无压力,轻松碾压。
颜习文吞了口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心里有种受轻视的感觉,但更多的是羡慕这种肆无忌惮开玩笑的氛围。
有时候,人身边多几个习性相合的朋友会快乐许多。
颜习文一直以来不愿意放弃以前的一些友情,哪怕自己小心翼翼也要好好维系,就是基于自己内心的感觉。
作为一个理科生,一个大学学工科男人,做事的时候靠逻辑,做选择的时候靠感觉,走心,这是否太过不可思议?
但他就是这么想的,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你喜欢看书,朋友喜欢玩游戏,这不叫三观不合。在你看书的时候,他说看书有什么用?不就是装文艺泡妞嘛,这才叫三观不合!
你喜欢在大排档撸串,朋友喜欢去西餐厅吃牛排,这不叫三观不合。但是你在大排档撸串的时候,他在一边说大排档东西不卫生,还不好吃,说你太抠,这才是三观不合!
三观一致的朋友,并不是说要求两个人完全一模一样。而是彼此间能够求同存异,能互相包容和互相欣赏。
一个只知道挑朋友缺点的人,怎么能使友谊维系长久?
他羡慕这四人间的感情,可以嬉笑怒骂,随时脱口而出脏话连篇。
颜习文一一和三人打招呼,算是初步留下印象。黄树人年纪最大,看眼角的鱼尾纹,就能看出岁数不小。
其次叶开阳应该是四人中第二大的,看面相上大致如此。最后千无名和沈怀良,颜习文猜测应该在伯仲之间,也许千无名要更大些,因为沈怀良喊他“千哥”。
但这几个人之间关系亲近,互相称兄道弟,可能不是以年龄论资辈的。
千无名缩在椅子上,看得出来身高起码在175cm以上,因为洗牌的时候能看出胳膊很长,身材不胖不瘦,偏中性。
沈怀良看起来像一个奶油小生,因为脸蛋实在很白,还打了发蜡,风骚的一匹!他也翘着二郎腿,一甩一甩的在玩手机,偶尔才看一眼扑克牌。
颜习文观察一周,三人还在斗地主。叶开阳探头探脑在沈怀良身边看牌,准备下场教他怎么玩牌。
他有些无聊,正准备起身在房间里转一下,看一下他们玩牌的时候。
“那一天我漫步在夕阳下,......”
颜习文的手机响了,这是他以前老年机时代的铃声。后来换手机他还舍不得,又把铃声设置成了这个。
这个时候谁会打他电话?颜习文心里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