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瑞堂咳嗽了一声,手里还攥着那毛料,转过头来看着胡不归,慢悠悠说道:“小子,我瞅你一天了,老武岁数大了,血压高受不得累,你拿一大石料让他切面包一样给你切,这会又拿个三不是的公斤料,切开还不如石头呢,你这是拿我这老哥开涮呢?”
武老板十分配合的扶着桌子坐下了,看上去脸色极差,拄着头直哼哼,嘴里假惺惺说道:“算了,小年轻儿,不懂事,别跟他计较。”
武老板这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一开始他还没对这两块翡翠动歪心思,但是后来一想哪怕扣下来一块,都足以让自己后半辈子享清福。
利字当头,有几个能不动心的?
何况胡不归看起来文文弱弱,说话又不像个在行的,就是黑了他的玉去,回头拿个差些的料子换,对方又没人证,只能吃哑巴亏。
但闹起来总得有个由头,装病是个好说法,就是惊动了人,也可以推说自己血压上来,身体不舒服一时看走了眼。
唱红脸的段瑞堂可不打算放过机会,步步紧逼的说道:“不计较?武老哥你脾气好,我可没那么厚道,就这两块料,值不了个块八毛,让你费那么大心力切出来,他得给咱们把医药费赔出来。”
影像符把这一幕清晰再现,段瑞堂充满算计的嘴脸,武老板的配合出演都忠实地被拍摄了下来。
胡不归不爱和观众互动这个毛病,粉丝们都习惯了,但是他的直播间在这么短时间一下有了数百万人气,就是因为跟现场直播的连续剧一样,下一秒总是更加狗血和精彩。
眼下所有观众都为胡不归捏了一把汗。
“这尼玛是编造理由碰瓷吧。”
“这老板跟丑大叔一伙的,刚才还好好的,毛料一切出来就血压高了。”
“说是破料子,手怎么攥那么紧呢?”
“报警,咱们每一幕都直播着呢,这到哪里去说都有理。”
“他打开门做生意,给切个毛料赚的就是手艺钱,怎么还说上医药费了呢?”
段瑞堂斥责的声音很大,就是故意嚷给外面人听的,外面等候已久的十几个壮汉,拨开看热闹的人走了进来,直接把院门从里面锁死了,阻隔了外面的视线。
为首的花臂男瓮声瓮气的给段瑞堂打招呼,说道:“段哥,我们哥几个正好路过,听见这里嚷的热闹,是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这小子弄两块垃圾石头来消遣老武,我看不惯就说了他几句。”
“段哥,有事你招呼,咱这拳头从来都不是吃素的,随身带着甩棍呢。”
这预谋好的两人一唱一搭,黑白颠倒,厚颜无耻跟说真事一样。
只是胡不归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愤懑和生气,甚至没有辩解,站在那里云淡风轻的问道:“有事说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段瑞堂嘴角一抹冷笑,说道:“我也不亏你,反正你这料子也不值什么钱,把这两块毛料放下,切工费不要你的了。”
胡老师的旅行笔记直播间里,观众都义愤填膺的炸了。
“早就知道这家伙不安好心,什么血压高,变个法骗胡老师石头而已。”
“我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一定不知道开着直播,等会去警局录口供的时候要羞愤致死了。”
“但是对方有十来个人,胡老师不给,这不吃明亏吗?”
而午休回来的任我行一打开胡不归的直播间,就瞧见这么眼看就要掐架的一幕。
小院里十几个壮汉不远不近的把胡不归围住,段瑞堂有恃无恐,大声说道:“这两块玉料不值什么钱,留下来就放你走人,小子我看你长的不错,我这帮兄弟年纪轻,手底下没轻没重的,这脸要是挂了花,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胡不归站得笔直,仿佛受威胁的不是他,说出来的话直戳对方那点子猫腻:“如果这位老板不舒服,你们插院门做什么,不如先帮他打急救电话。”
花臂男见没吓住他,骂骂咧咧袖子一撸就说:“你小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谁不知道我段哥看玉从来没有走眼的时候,这给你指条明路,你还不识好歹。”
说着就凶神恶煞的欺身上前,打算拿拳头朝脸上招呼,胡不归轻松闪身避过,冷冷说道:“有事说事,打架你不识个。”
他径直朝着段瑞堂和武老板坐的桌子那边走过去,顿时有几个人挡了上来护在两侧。
胡不归冷笑一声,说道:“怎么着?这么多人怕我一个?”
他掏出手机往桌子上一拍,说道:“别慌,我连电话都不打。咱今儿这个事,我不报警,咱们私了。”
说完伸手指着院子里靠墙摆的一溜废料,挨个说道:“最大那块,狗屎底帝王绿,但是绿薄的跟纸似的,切开里面全是石头。”
“飘绿花的那块一瞧粗底子就知道是八三玉,颜色还成,拿酸浸了抛光,弄成镯子碰上不懂行觉得有飘花,能卖个好价。”
“白色的那块,有点糯种的意思,结果是满裂,掏个戒指面都难。”
他一字一句,把所有武老板这里废料的缘由说得清清楚楚。
段瑞堂和武老板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本来以为这个年轻人是个外行想糊弄他,结果对方连加工八三玉的流程都知道,完全是一门儿清的内行。
胡不归伸手往桌子上一点,说:“值不了块儿八毛?你把那两块毛料放这,我给你说道说道。”
一群人被他的气势镇住,段瑞堂有些心虚的把两块都攥热的毛料,恋恋不舍地放到桌子上。他喊人来就是为了吓唬人,没打算真动手,不然报警了还是他吃不了兜着走。
胡不归一块一块拿起来,说:“我一共带来三块毛料,白石的那块有一线明绿,是糯种,我说好了开出玉来给人的,为了一点不伤料,才让你那么切。“
“这块圆的毛料,是极品的玻璃种,还有一点春带彩。”
“你们以为前面这两块就好了?难道不想看看,这最后一块切出来是什么成色?”
胡不归指着桌子上,几乎被遗忘的最后一块毛料,不紧不慢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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