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灯初上。
约好的时间是6点半，常子默六点就到酒店了，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没见到吴海人影。
常秘书不停地拨打吴海手机，话筒里传来的不是为您转接语音信箱就是暂时无法接通，急得他汗都出来了。
本人联系不上，又给吴海身边几人打电话，都说下午没见过他。
眼看就要7点半，离约定时间迟了足足一小时，照说搞刑侦出身的吴警官不可能这么没有时间观念，而在L市这一亩三分地又不可能走丢了他，除非双规，可没听过这方面的风声呀？
难道是他有意放大家鸽子！
找不到吴海，整个L市能在最短时间内联系上他的只有刘局了，但他不敢打这个电话，一旦刘石川知晓，他常子默就会被建立起协调能力不足的映像，这么点小事情还要找领导，离再就业估计也就不远了。
章逸呈等得不耐烦了，见常秘书满头大汗的模样，也没心思怪责他了，于是便道：“常秘书，你有其余26家死亡家属的联系地址吗？”
常秘书赶忙点头。
“早说嘛，不等他了，咱们走，这人在场反正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搞不好还会帮倒忙。”
“呃。。。这个。。。”
常秘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吴海不来那是他的责任，但他要是先走了就变成自己的责任了，他怕万一刚走吴海就来了，不见他们几个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
这人也是机关干太久了，思维僵化，对方迟到你不想着找他麻烦，还想着自己如何脱离干系...典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想了想又道：“地址我都有，只是少了吴处长，怕跟他们沟通起来会耽误时间，毕竟这起案子一直都是他在具体负责。”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虽然吴海脾气火爆缺乏城府，但要说对付难缠的家属和掌控现场能力倒是有一手，这方面搞文职的常子默自愧不如。
真要在现场突发点什么状况，再被传到网上，他常秘书的政-治-生-涯也就到头了；现在的群众本事大呀，你说话语气稍稍不注意他们都能给你上纲上线，动不动网络曝光，再加上一些别有用心的网络水军带带节奏，那画面他连想都不敢想。
章逸呈心道这人谨小慎微太过，不够大气，只懂明哲保身，你这样的，领导要真遇上个什么事儿，八成比领导跑得还快，况且今晚吴海要是不来，难道大家就这样散摊？还是说一直坐着傻等？
章逸呈又好气又好笑，正要念叨他几句，吴海脸色微红，晃悠着走进酒店大堂。
“嗝儿。。。”来到几人近前，还没开口说话就先打了个酒嗝，浓浓的白酒味弥漫在空气中。
章逸呈蹙眉。
常子默则是一脸怒意：“吴海！你还有没有时间观念？还有没有纪律性？说好的6点半，现在都快8点了，整整一个半小时，这要是出警，歹徒怕是已经拖家带口逃到伊-拉-克了。”
吴海又打个酒嗝儿，满不在乎地说道：“周末嘛，反正不是工作时间，讲好是来帮忙，又不是来打工的；我外省来了几个好久不见的朋友，小聚了一会儿，不小心喝过头了，哈，诸位见谅，见谅哈！”
章逸呈冷笑，什么叫休息时间？照你这么说加班这个词就不用存在了。
于是很不客气地对他道：“你的工作是你们局长安排的，你的职业又限定了你在退休前都没有自己的时间，我很好奇你所谓的休息时间是指什么？”
“下班时间就是休息时间！”
“噢，你意思是我占用了你宝贵的休息时间？还是说你们局长不该这时候安排你出来工作，就应该在周末放你出去喝酒吹牛打屁聊天？”
吴海大怒，忍了你这么长时间，这会儿再不借着酒劲儿收拾你一顿老子就白混了！
于是乎撸起袖子大喝道：“还轮不到你个小屁孩来管老子。”说着就准备冲上去对章逸呈动手。
小胖一看情况不对，撇下手上PSV，发了蛮般低着头狠狠往吴海肚子上撞去。
“噗！”吴海口中喷出延沫，幸好喝得是白酒，要是啤酒还不喷小胖一身。
常秘书心道这下坏了，赶忙上去抱住吴海，又看看章逸呈，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劝住失去理智的小胖，不想章逸呈直接别过脸去，好似看不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小胖会意，口中呜哩哇啦地含混不清，再度冲了上去。
常子默愣了，什么操作？不应该是自己人拉住自己人吗？我把吴海抱这么紧，你那边都不知道表示一下！
吴海身形被常子默牢牢控制住，想要挣脱又怕弄伤常大秘，他只是微醺又不是大醉，没昏到跟自己同事干仗的地步，即便这人平日跟自己不对路，于是乎就悲剧了，肚子上再挨小胖两下冲撞。
吴海哇哇怪叫，再顾不得身份，抬腿就是一脚，可惜被小胖闪过。
常子默抱着他的腰不停地喊着：“别冲动！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章逸呈嗤笑一声。
“行了胖子，玩够了，给我过来。”
常子默的话他不敢苟同，可也清楚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还是要给彼此个台阶的。
吴海的酒也醒了些，挣扎不再那么剧烈。
知道他理智重新站回了上风，常大秘也松开了吴海。
吴海整整衣襟，瞪圆了眼睛怒视小胖，倒没说什么狠话；他是警察不是带头大哥，只在心里将小胖的名字记在了本本上。
人生再难工作也要继续，四人默默登上比亚迪，司机看气氛不大对，又没法儿问，只好打开导航默默发动车子向第一处目的地进发。
吴海憋着一股气，借着酒意发泄心中不满，四人一连跑了五家他都是暴力砸门，对家属连假客套也省了，任由章逸呈进门探查，他把所有的脾气都发给不相干的人了。
章逸呈忍不住大摇其头，就你这工作方式我看也快到头了。
算了，反正不关他什么事儿，暴力是暴力了点，倒给他节省了不少时间。这五家除了路上用去的20分钟，总共25分钟跑完。
越到晚上路上的车越好开，十点的时候他们已经跑了13家，每出一家门吴海都不忘对章逸呈冷嘲热讽，说他什么装神弄鬼，骗吃骗喝之类，没一句好话。
常子墨跟在身后静悄悄的一言不发，只等跑完剩下的十几家，他的工作也就结束了，至于后边怎么跟刘局交代，那是章逸呈自己的事。
当汽车开往下一处，章逸呈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想都没想接了起来。
“章逸呈！你什么意思？放我鸽子！”
电话那头传来一连串暴怒的女声，听着挺耳熟。
章逸呈翻个白眼，反应过来是董瑞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