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驶出院门的瞬间,三楼东侧窗口一颗躲躲闪闪的脑袋终于冒出了头。他眼神愤恨地盯着徐徐消失的院门口的救护车,猛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一对金夫银妇,祝你们出门遇丧尸,死无葬身之地……”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他眼睁睁的看着老婆被另外的男人带走,他虽然明智地没有去抗争,但心底却被痛苦灼得一阵阵抽搐。
他刚才在窗口偷听了下面的所有对话,左旌旗有个靶场资源?郭歌独自带走了唐韵……
特么的,这里这么多女人他都不带走,偏偏看上他老婆?
还有那个一贯装纯情玉女的詹小表砸,刚才恨不得众目睽睽之下投怀送抱……
王南脸带悲愤地坐在窗口下,哆哆嗦嗦给自己点上一根烟,青烟缭绕中他想,自己难道就这样一人过下去?别说丧尸的阴影笼罩,食品呢,饮水呢?
他们要离开这栋房子,包括那对一楼的便利店夫妻,这里以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绝望地朝天上吐出一口烟,烟在空中化成一个椭圆形,然后徐徐散开。
忽地,他眼睛一亮,拍了拍自己大腿,惊喜的喃喃道:“我怎么忘了他们……”他站起身,朝窗外左侧的农信行大楼看去。
虽然只能看到一面洁白的墙壁,但他心中却顿时有了求生之路。
“去找那个白总,他们人多势大,而且白总似乎对左旌旗念念不忘,再加上靶场这个见面礼,我是不是就立功了,也能凭功劳加入他们呢……”
想到这里,他立刻在窗台上拧灭烟头。
走进卫生间,拿起一个半干半湿的毛巾,使劲擦了擦脸,然后去卧室换了件外套,临出门时又在厨房拿了把菜刀。
下到三楼之时,他依稀听到童小天的客厅里传来数道女人的讨论声。
他贴在门口听了几句,声音不是很清晰,忽而能听几句,忽而又迷迷糊糊。
他在门外干站了六七分钟,不得不无奈的悄悄下楼。
出了院子,他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然后飞快跑向便利店右侧的农信行大楼。
…………
…………
郭歌的救护车冲上河堤时,还是惊动了三桥上集聚的一群丧尸。
不过令他窃喜的是,闻讯追上河提的只是丧尸群的外围丧尸,目测不超过三十丧尸。绝大多数丧尸依然紧紧包围着几辆逃生汽车。
这几辆汽车中的其中一辆,车玻璃已经被丧尸拍裂,车上的乘客早已沦陷。
郭歌微微叹了口气,如果桥头结合部的幸存者们能团结一致的话,他和宋强等人倒是可以把桥上的丧尸群引开,分而歼之。
可惜的是,他们并不团结,而且还有白雄军一帮人虎视眈眈……
他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但救人的前提是不能白白把自己牺牲掉。如果是顺手之劳,他自是不介意“升华”下自己的灵魂的。
唐韵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眼睛在看到丧尸从桥上追过来的情景时,一直显得木讷僵硬的脸色霎时煞白,双手紧张的揣在一起,手指捏得泛白。
郭歌加速开车,不一会便把追来的丧尸纳下一大截,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车行四五里路,郭歌忽然把车停在河堤上,就那么默默坐着,也不开口说话。
唐韵胆怯的朝车后看了一眼,怯怯的提醒道:“后面的……快追上来了。”
郭歌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想死。”
郭歌发现唐韵的脸色居然十分镇定,他不由暗自诧异。除了在看到丧尸追上来时的几分钟怯懦之外,她似乎一直就没再真正慌乱过。是王南给予她的恐惧已经远超丧尸的威胁?还是她真不怕死,或者她以为有他的保护?
他再次重复一句,“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我……”唐韵到底还是犹豫起来。
郭歌顿时感到了一些安稳,易于把控的安稳。他经历两个末世,从来没有见过真正不怕死的人。大多是被逼无奈,是某种恐惧已经大于死亡的威胁。
而一些末世前凛然不可一世的人,位高权重的男人,受世人仰慕的女明星,最后在死亡面前,还不是低下贵不可言的头。
为了活命,她们什么都可以出卖,包括自己的灵魂。
后面的丧尸逐渐追近,虽然有十几名丧尸掉头或掉队,但还是有十几名沿着河堤追了过来。
郭歌玩味地看着唐韵略显紧张局促的神色。
“我不怕死。”唐韵终于咬唇说出了这四个字,脸上的紧张和犹豫也顿时消失。
“哦……”郭歌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两分钟后,郭歌抓起后座上的开山刀,在唐韵狐疑不解的眼神中开门下车,提着刀笔直朝丧尸群迎了上去。
一共十三个丧尸,全都是初级丧尸。
在郭歌的刀下,五分钟时间内,躺下了十二个。
还剩最后一个依然无惧的向他嘶吼着冲来。
郭歌提着刀向救护车退去,动作不紧不慢的上了车。
唐韵闭着眼睛,但不停颤抖的眼睫毛出卖了她。
几秒钟后,她还是被车窗外的敲打抓挠声惊得睁开眼睛。
一个头发灰白,穿着波司登羽绒服的年轻女丧尸面目狰狞的隔着车窗朝郭歌发出嘶吼声。
“啰!拿上这把开山刀,下车。”郭歌把开山刀递给她。
“下车干嘛……”唐韵近乎本能的小声问道。
“你不是一直想死不想活吗?那就不妨死得有点儿骨气,去和这位年轻漂亮的丧尸PK,你死,我掩埋你。就在这河堤旁,风景好……”
唐韵的手颤抖着怎么也捏不住刀柄。
“握刀,下车,朝着她的头部砍劈。”郭歌催促道。
“我……我……”唐韵脸上的惶急升级,脸色惨白。她忽然狠狠抓住刀柄,抬腕便往自己的咽喉横切而去。
郭歌的一只手蓦然抓牢她的手腕,疾言厉色道:“你敢自杀,就是死透了,我也把你的尸体扔给这位丧尸小姐,让她破开你的肠子,撕裂你的咽喉。再或者,干脆让她抓你一下,让你变成她的同类。你只有在搏斗中死亡,才能有安西之地。”
唐韵绝望的放下开山刀,声音细若蚊呐,“求求你……”
郭歌故做不解地讽刺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自己不怕死吗?许多人都敢这般大言不惭,但没几个人真正面对死亡,还能坦然迎上前。”
唐韵的头越发低了,声音却反而大了一点,“我不是怕死,我是不敢杀……”
郭歌不动声色间,伏腰打开了唐韵一边的车门。
“下去。”他呵斥一声。
唐韵握着刀,浑身颤抖,像是犯了羊癫疯病似的。
郭歌眼眸中露出一丝决然,他抬脚朝唐韵踢了过去。
唐韵在绝望的惨叫声中跌落在副驾驶车门的地面上。
驾驶室一边的丧尸,立刻张牙舞爪从车前绕了过来,朝着跌倒在地的唐韵猛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