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处在亢奋状态，又自封车神的王枫，丝毫不在意路况恶劣，当成是在玩郊外越野。
小绵羊欢快地跳来跳去，螺旋走位，闪电跑法，灵活穿梭其间，花哨地通过各种障碍，王枫玩得不亦乐乎。
由于路况不适合高速驾驶，王枫也只好慢慢开，顺便欣赏着路两边的老建筑。
虽然只能借着昏黄的路灯看个大概，但是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反而让这些古老的建筑物显得更加沧桑古朴，庄重而迷人，别是一番滋味。
那个年代为绿化道路而种下的榕树苗，如今已经长成需要几个成人牵手才能围抱住的参天古树。
树根盘绕，犹如一条条有生命的巨蟒，用强大的力量挤破束缚住它的水泥花圃，树根向四周蔓延开来。
斑驳的老墙上爬满了藤萝植物，有一片碧绿的爬山虎，也有翠绿中点缀着朵朵白色的牵牛花。
一切看起来都显得那么有历史的沧桑感，让人流连忘返。
王枫很喜欢这些上了年纪、看起来很有故事的老建筑，决定下次有时间应该白天过来好好参观一下，拍几张照片。
“嘟~嘟~嘟~”
小绵羊喷着烟，穿过一条石板铺地的小巷子。
小巷子很狭窄，两边的石墙上布满了青苔，还好对向没有来人，否则还真有点难闪避。
好不容易才开出巷子，一栋自带小院子的七八十年代老式居民楼出现在眼前。
小院门前挂着一块锈迹斑斑的招牌，证明了它的年纪，上面写着“興盛公寓”四个大字，有种电影《功夫》里的包租楼的即视感。
王枫对这附近比较熟悉，知道这栋有点像危楼的老房子，是旧城区的包租楼，不过现在还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一些外地的员工，因为这里的租金最低，又距离市区不远，所以很受这些肯吃苦的外来工人的青睐。
此时正好赶上下班时间，可以看到一个个浑身都是泥土的建筑工人或是带着口罩、风尘仆仆的清洁工人，他们纷纷下班回到公寓。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绝大多数人已经吃过晚餐，所以市集上很多肉菜摊子赶着收摊回家，将一些卖剩下的东西便宜甩卖。
下班的工人们正好赶上大甩卖，一个个开开心心地拎着一袋便宜的肉菜回来。
或是三五成群的工友，或是成双成对的夫妻，陆陆续续地回到公寓，就像外出觅食的鸟儿天黑归巢一样。
可惜鸟儿回的是它们的家，巢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小鸟在等着她们，而这里只是这些工人的一个临时避难所，并不是他们的家，因为他们是外出的打工者，小孩老人还在遥远的家乡等待他们赚了钱回去团聚。
有亲人的地方才是家。
辛苦劳动了一天，又累又饿，不过想到回去可以舒舒服服地洗个澡，做一顿香喷喷的饭菜，再倒上一小杯酒犒劳一下辛苦了一天的自己，一张张疲惫不堪、历经沧桑的脸上难得的浮现了笑容。
……
“咦？”王枫的视力很好，突然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觉得有几分熟悉，他忍不住松了松油门，放慢速度，往那边靠近了些，仔细确认了一下。
王枫看清果然正是今天在冷饮店遇到的那个可爱的小服务员。
此时已经下了班，她已经换掉了那身服务员的工作服，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一件黄色的衬衫很旧，已经漂洗得发白，一条宽松休闲裤一边的膝盖处还打了补丁，不过王枫怎么看都觉得这条裤子是男款的，背着一个破旧的军绿色书包。
身上的衣裤虽然旧，但是都洗得很干净，没有一副脏兮兮的模样。
小姑娘并没有发现站在远处偷偷观察自己的王枫，此时她正蹲在公寓门口的空地上，一只黑色的流浪小狗围在她身边绕圈，欢快地摇着尾巴。
只见她慢慢地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待她摊开袋子，王枫才看清里面是几根不完整的火腿肠还有一些碎面包和薯条，看得出这些食物都是别人吃剩下的，应该是店里收拾后准备扔掉的食品残渣。
她将食物放在地上，对着不停摇着尾巴的小狗道：“快吃吧。”
“旺~”
小黑狗可爱地叫了一声表示回应，然后便低头狼吞虎咽吃起食物来，显然是早就饿坏了。
小女孩拉好书包，坐到一旁的花圃边上，静静地看着小狗吃东西，脸上洋溢着甜甜的微笑。
看了一会，小女孩才起身准备进入公寓楼。
吃完东西的小黑狗乖巧地摇着尾巴跟在她的后面，准备和她一起进去。
“不行！小黑，等下包租婆会拿棍子赶你出来的，快走开。”
小黑狗貌似没听懂，它不知道主人为什么每次都不肯让它跟进去，只是发出“嘤~嘤~”类似小孩子哀求的声音。
包租房规定不准养宠物，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么一条多余的规定，因为那些农民工谁会有心思去养宠物？自己的吃食都舍不得多花钱。
女孩也没办法，只好跺一下脚，狠心凶了一下小黑。
小黑狗很悲伤，垂头丧气地走开，小女孩才转身走进公寓。
看到这个年龄可能比自己还要小两三岁的小姑娘，居然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打工生存，还住在这种地方，王枫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小女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视野里，王枫才打着车，静静地离开。
一路上，王枫心里对这个善良的小姑娘充满了同情，同时也对自己没有能力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而感到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