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在脑袋得到反应之前,两人的身体早就连滚带爬的翻出几米远才止住。
眼尖的赵俊云首先发现火球里的不是他物,正是被烈焰包裹着的怪物。它们挥动翅膀在空中左冲右突,火舌焚炙着它们的身体,痛苦使得它们蒙头乱撞,如同地狱里备受折磨的怨灵。
赵俊云和鲁凡直愣愣的瞪着眼前可怖的场景,直到怪物们的生命被火焰焚烧殆尽,带着弥漫的焦味坠往四周,两人的心脏才回到自己的胸腔里。赵俊云喘着气骂道:“该死的畜生,临死前还要放个花炮!”
鲁凡噌蹭两下爬起身说道:“来,我扶着你吧。赶紧离开这里。”
鲁凡搀着赵俊云,与奇恩夫妇会和。这时伊云雅和哈特伦也刚好赶到。看到赵俊云伤痕累累,伊云雅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淌,一会埋怨他鲁莽,一会又怜抚他触目的伤口。
倒是赵俊云大大咧咧的没当回事,还反过来安慰她。
鲁凡要哈特伦赶紧拿出治伤的泥土,却被赵俊云阻止了。
“我还能挺住,先离开这里再说吧。要是再来几个怪物,就真是尸骨无存了。”
众人恨不得两胁生翅,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只有伊云雅不同意,在她的坚持下,赵俊云只得让她把几个创口最深的伤口敷上泥土后才动身。
这时,桑托斯东张西觑的从藏身处出来了,回到队伍中紧张兮兮的问道:“怪物哪去了!”见没人理他,又转向鲁凡埋怨道:“鲁大副,你们怎能把我丢下自个逃生?”
鲁凡歉意的笑道:“大家慌乱之中难免有些遗漏。既然您自己赶来了,就跟着队伍赶紧离开吧。”
桑托斯翻着三白眼,带着不悦的嘀咕道:“也不知道你怎么当上大副的,怎能丢下乘客?”
鲁凡知他性格,暗自摇头苦笑,没有接他的话茬。
一路上,赵俊云和鲁凡轮着告诉众人事情的经过。说到久保玲奈的惨死,桑托斯当仁不让的插入进来讲述了过程,至于其利用久保玲奈,间接害死她的事实,当然的被他隐去了。
众人听后神色黯然,桑托斯更是连连发出沉重的叹息,一副感触颇深的表情。
后来说到与无脸怪周旋,几次命悬一线的惊险让众人觉得心惊肉跳。赵俊云对鲁凡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尽,并问起他怎么会出现在大虫的巢穴之处。
原来早在赵俊云划破怪物翅膀时,鲁凡就被惨叫所吸引,偷偷的循声摸了过去。
赵俊云又提出了无脸怪们没有把他折磨致死的疑惑。奇恩告诉他,当时他也认为赵俊云必死无疑,但是无脸怪们突然停止了动作,齐齐在呆立在原地,像是在接收什么指令,接着就把赵俊云拉到空中飞走了。
鲁凡分析无脸怪以大虫马首是瞻,它们之间很可能有某种联系。而赵俊云之所以没有被当场折磨致死,也许是无脸怪们收到了大虫的命令,要把赵俊云带去由它亲自处理,谁叫赵俊云杀了好几个它的虾兵蟹将。
这也算是一种解释吧,只是大虫是如何感受到无脸怪的伤痛?这个疑问无人能答,哈特伦说伊比在前方等着大家,也许他可以解答。
提到伊比,赵俊云气不打哪处来,要不是身上有伤,他真想狠狠的揍他一顿。
众人边走边相互交谈,渐渐远离了危险地带,哈特伦催促大家再加快点速度,虽然夜晚赶路受了不少惊吓,但还有一公里左右应该就能走出歧路之花的范围了。
不多久,众人便看见前方不远有堆篝火,哈特伦带领众人来到篝火边,伊比见大家都平安回来,忙起身一一招呼。当目光扫过赵俊云时,明显露出惊诧的表情。
赵俊云瞪着那双乌亮的眼珠子,胸腔里怒火涌动的道:“我还活着让您失望了吧?什么狗屁学家,就是一混蛋,信不信我肚子里的火喷出来能烧死你!”
伊比难堪的笑着赔礼到:“对不起,对不起,当...当时那种情况,我不也是吓懵了嘛。”
“我看你没吓懵。”赵俊云现在手脚不灵便,没法大打出手,所以口舌就格外犀利:
“你比打了兴奋剂还清醒!抢火把,跑路,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索嘛!你要是研究你的老本行有这份本事,早就功成名就了,还等到现在?”
伊比除了发出“哧哧“的窘笑外,无言以对。
哈特伦提醒众人还没有完全离开危险地带,赵俊云也深知现在不是呈口舌之快的时候,挖苦讽刺几句后,觉着心里舒畅了点,也就不再深究了。
他强打起精神准备继续赶路,伊云雅却说什么也不肯了,坚持要赵俊云敷满治伤泥土。赵俊云不想因为自己的伤势连累大家,反复强调自己还能撑住。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白中带灰,眼圈周围一层青色,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鲁凡担心他这样下去会有性命之虞,带着忧虑的口吻劝道:“赵俊云,你要是还把我当上司看的话,就听我的,祸福不在乎这一时三刻。为了节省这萤火般短暂的时间,把命丢了才真正不值,家里的人还盼着你平安回去呢。”
鲁凡的话让赵俊云想起了郭惠婷,遂没再坚持。哈特伦从包中掏出治伤泥土,幸亏有叶子包裹,经过了一天多的时间,还保留有不少水分,在伊云雅的细心操作下,泥土很快便敷好。
众人实在是精疲力尽了,完全靠着随时可能被夺去生命的恐惧支撑着身体,所以当他们终于走出歧路之花的范围时,便东倒西歪的再也走不动了。
鲁凡和哈特伦在附近寻了两颗空心的巨树,在确认不是野兽的巢穴后,把众人安置在里面。众人也顾不得里面有些刺鼻的腐味,一头栽倒地面,不过半刻钟就都去了爪哇国。
伊云雅陪在赵俊云身边,一会担心他睡去后不再醒来,一会又担心他休息不好,伤势加重,扰得她心绪不宁没法合眼,泪水无声无息顺着滑嫩的脸庞又流了下来。
“你今天泪水特别多啊。”赵俊云眨着眼睛,带着调皮的语气说道。
伊云雅脸上的红晕一闪而逝,出奇的没有扭扭捏捏,反而勇敢的迎上赵俊云的目光,嘟着腮帮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你死了,我和徐诗南可怎么办?”
赵俊云不禁有些愕然,他一直认为伊云雅隐隐约约露出的情义只是女人在无助的境况下,所表现出来的脆弱,但刚才的一席话分明已经是大胆的表白了。
伊云雅也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慌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瞧赵俊云哪怕半眼。
为掩饰自己的窘态,她埋头拨弄着搭在肩上的秀发,可那讨厌的,砰砰直跳的心脏,红得像五月玫瑰的脸庞都出卖了她的紧张,羞涩。
如果说梨花带雨能让男人心碎,那么云娇雨怯则让男人心醉。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沉闷,赵俊云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岔开话题道:“其实我和你一样,在美国都算不上有家,你至少还有亲戚,我连个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没有。”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面对初爱之人时,都会觉得是那么神秘迷人,恨不能了解对方的一切。
赵俊云的话显然勾起了伊云雅的兴趣,瞬间就把她的羞涩一扫而光,从而记起赵俊云曾和她说过,他的父亲在他年幼时失踪,母亲则在成年后去世,他是被父亲的同事带到了美国。
她带着女人特有的柔婉说道:“你在美国没有其他朋友了吗?”
她看见赵俊云的眼睛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起了变化,变得深邃而缠绵,带着幽思和焦虑。女人敏锐的直觉告诉她,那是想起意中人才有的神情,刹那间她活跃细腻的心思便惘然若失了。
赵俊云没有注意到伊云雅的情绪变化,自顾的沉浸到对郭惠婷的思念中,整个人就不由自主的神采奕奕起来,顺着伊云雅的问题,嘴角含笑的答道:“有啊,有位胜似朋友的朋友。真想快点回去见她,她的生日快到了呢。”
“哦。”伊云雅意兴阑珊的撩了撩头发,心里感到有些闷闷不乐,甚至还有点愠怒于赵俊云为何没有早点告诉她。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是因为赵俊云已有了心上人,心中的嫉妒,酸涩,心理上才产生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小情绪。
赵俊云发觉伊云雅神色有些不对劲,他隐隐约约猜到是因为自己思念郭惠婷,可这又如何能明说呢,既然无法明说,就干脆装糊涂吧。
“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很累了?快去休息下吧,我不会有事的。”
伊云雅本想负气说句“你有事也好,没事也罢,我连你朋友都不是,哪轮得到我操心!”。
可是话到嘴边却不忍出口了,变成“你伤势这么重,不该说这么多话,抓紧时间休息吧。我陪在你身边,如果万一出现不适,记得叫我。”
听着伊云雅嘤嘤细语,赵俊云心里如春暖花开,身上的伤痛也减轻不少,可他知道他无法给她任何表示与承诺。面对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子,他心里也无奈的泛起一丝惆帐,只得狠心装睡。
迷迷糊糊中,他看见郭惠婷走入树洞中,他惊喜的跳了起来,却发现伊云雅婴儿般伏在自己的胸口安详的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甜蜜的笑意。
郭惠婷的脸色瞬间僵住了,继而愤然转身离开,无论他怎么呼叫也没有回头,快速消失在洞外无边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