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的用纱布缠上露丝和芭比的眼睛,然后对帕特里克说带上他们,跟我走。帕特里克不懂。我用手势比划着,一遍一遍的比划着,说着。他还是不明白,我只好拉着他的手示意他蹲下,然后用我的左臂艰难的把相对瘦一点的芭比放在他胳膊上。他终于懂了,把芭比背在肩头。我又示意他把露丝也背上,他也照做了。
此时露丝和芭比依然没有醒来,我松了一口气。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如何下去。我可不希望他跳下去,把两个姑娘弄醒。我做了一个叫他安静的手势,然后自己蹑手蹑脚的往下爬,一边爬一边看着他,示意他要像我一样安静的,慢慢的下去。他竟然也懂了。看来他除了与我语言不通外。还是极聪明的。
下到地面,我的脚就感觉到了黏而湿滑的地面满是血液。冲天的血腥气和脚下的感觉让我浑身为之一颤。我站在树下等待背着两个人的帕特里克艰难的下来。看着他下到地面我安心了不少。我做了一次深呼吸,让自己尽量适应血腥味十足的空气,然后迈开了坚定的脚步。
帕特里克有些迟疑,他抬了抬脚,有些茫然。我回头一边看着他,一边坚定的走着。帕特里克终于迈开了脚步,他也不再去看地面。他也像我一样,直视着前方。可是即便这样,我们还是被满目的恐怖景象所包围。几乎每棵树都被血液包裹着,很多靠近地面的树枝上都挂个尸体,或者部分尸体。我们时不时还要绕过地上的尸体才能走过去。
满是尸体和血液的地面本就无法忍受。没走多远,两具人类尸体让我心情更加沉重。他们虽然已经几乎支离破碎,但我看得出它们是人类。正如我所猜测的,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我眉头紧锁,牙咬的嘎吱吱响。
没走多久,我的鞋就被血液浸透了。现在不止是鞋子与地面的接触很湿滑,连脚在鞋子里面也来回的滑动。走起路来更加艰难了。我索性脱掉鞋子扔在一边。但即便赤脚行走,依旧是踉踉跄跄。
帕特里克走的倒是稳一些,也许是因为他的肌肉足够发达,能够控制住。也许是因为他体重足够大的缘故。我无心去猜测,只是担心再一次看到人类的尸体。
经过黑色球体的时候,我刻意的观察四周,看有没有夜行猴的尸体。不久前我们还是互相厮杀的仇敌,现在我倒是很担心他们。我寻找着首领的踪迹,可是我没有看到它。也没有看到尸体。我希望他们只是在睡觉。
路过大蛇领地的时候,我有意走的离它近些,顺便观察一下它的情况。它四周有明显的战斗迹象,所有的草木都已经被压断。但大蛇却依旧充满活力的样子。只是除了嘴边,它满身都已被染成了红色。他身边的范围,不仅草木被压倒,也没有任何尸体。看着大蛇心满意足的样子,我知道在场战斗中,也许只有它才是唯一占到便宜的动物,也是唯一因为这场战斗而高兴的动物。它的个头太大,又有神奇的恢复能力。其它动物碰到它真的没什么胜算。
很快的,另一只动物的出现就提醒我,这片丛林的胜利者并非只有大蛇。由于丛林里的草木被毁的比较严重,曾经遮挡视线的植物少了狠多。让我看到了远处的红鸡。它依旧昂首挺胸,当然它是红色的,依旧是红色的。
终于,距离船已经不远了,我渐渐听到船上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怎么船上有其他人?这算是好消息吗?他们为什么争吵?我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来到了船附近,我发现战斗一直蔓延到了沙滩。沙滩上也是横七竖八的尸体,石头龟还安然无恙。
我大声喊船长,船长跑过来扔下绳梯。喊声终于吵醒了露丝和芭比,我打开两人的眼罩,让他们赶紧登船。我自己上船之前,看了一眼帕特里克。它似乎很犹豫,如今的丛林,对他来说有些陌生,也有些恐怖。他本来是想跟我们一起的,但是船上的喧闹和争吵让他有些犹豫。还没等我说话,芭比已经在绳梯的半腰向帕特里克招手了。
还真管用,帕特里克竟然非常听话的爬了上去。我紧跟在他们身后爬了上去。爬着爬着,我突然意识到,我在用我的右手!虽然还有些疼,但是我的右手已经可以用了。我看了看手臂,又看看下面的大蛇,我笑了。大蛇眼珠子的功效还没消退吗?怎么我还有如此惊人的恢复能力。也许是因为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有食物送到嘴边,大蛇虽然不会笑我却能感觉到它很开心。它抬头看着我竟然显得很调皮。它本该是这个岛上最危险,最可怕的生物,现在看着怎么就那么亲切呢!我甚至想下去拍拍他的脑袋。当然我最终没有那么做,我恢复了理智。
回到船上,上面的人全部后退的老远,除了船长。船上大概有二十几个人,我听见他们纷纷的议论着:
“这什么东西呀?会吃了我们的吧?”
“这个人的脚上怎么全是血呀?干什么的呀?是不是坏人啊?”
“这个大猴子的脚上也是啊!太可怕了!”
“赶快离开这里吧!好恐怖啊!”
我哪里还有心情给他们答疑解惑!我扫视了一圈之后,没有发现晓月。然后我就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船长。他缓缓的摇摇头。我心里一沉。露丝和芭比看出我的心情,都过来安慰。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一个男人站了出来大声问道:“船长,那个中国人是怎么回事啊?还有那个猴子?”
同样是在丛林里回来的,美女就有不被排斥的特权。而我就是一个“可疑的中国人”了!当然也许只是因为我这一脚的血,也许仅仅只是因为我是个中国人。“爱好平等自由”的美国人,从来都很擅长歧视的。这一点在我多年的在美工作中,是深有体会的。
船长高声道:“那个中国人是最先到这里的,他是个很可靠的人。那个猴子嘛……”
“是我的宠物。”我接口道,我不想把所有经过都讲一遍,也不期待它们能相信这只猴子有很高的智商和情商。更不期待他们像我一样尊重帕特里克。我只是想着,最好谁也别来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