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清楚了大蜈蚣集体设置的酸液屏障,我们感叹的同时,也都一筹莫展。现在看来从大蜈蚣与白鬼之间的分界线通过的想法是行不通了。那就只剩下横穿白鬼领地这一条路了吗?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因为都在心里暗自思考。
“这个黑色洼地到底有多长?”卡塞尔突然问道。
“呃……”我看了看祖巴卡,祖巴卡也看了看我,我们两人都没有立即回答卡塞尔的问题。卡塞尔以为我们多次探索丛林,会对洼地有更多了解。但是,实际上我们对洼地的了解还非常有限。他问的问题也是我曾经尝试去了解的。怎奈发生过太多事情,阻碍着我们,太多次的疲于奔命,没有任何一次能够去好好的探索。
终于,我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这是个好问题,也许是时候去搞清楚了。”是的,是该弄清楚这件事了。一直以来我们都是行进在同一条路线上的。原因无非是因为熟悉的路线更加安全。但是现在是冬季,雪地上任何生物的行动都会留下轨迹。这非常有利于我们提前预知危险。而且曾经最令我们头疼的大蜈蚣,现在证实已经进入了冬眠。白鬼也不太愿意接近十足象。或许现在正式进一步摸清黑色洼地情况的最佳时机。
现在放眼四望,左边是白鬼的领地几乎一眼看不到头。右边是大蜈蚣的领地,也是绵延很远。到底洼地还有哪些不为我们所知的部分,现在就来弄个清楚好了。
趁着天还没黑,我们赶紧启程。大家心里都期待着能走到大蜈蚣控制区的尽头。找到可以安全通过的地段。为了加快速度,我也爬到十足象身上,指挥它前进。还好它依旧听话,我相信在它肚子饿之前,我们都能“良好沟通”。但是这也让我有些担心,这家伙食量这么大,待到明天天亮,要是它又饿了怎么办呢?
一边想着如何填饱十足象的肚子,一边前进。即便十足象的行进速度很快,我们也一直没能走出大蜈蚣的控制区。怪不得没进入冬季的时候总是能碰到它们!原来它们的数量如此巨大!这让我不由得猜测,洼地这边的丛林可能远比我想象的要大。因为最初以为这是一个岛。所以不自觉的在脑子里预设了一张模糊的地图。总觉得这片丛林是夹在黑色洼地和海之间的一条狭长地带。但是经过了那么多事情以后,现在看来,很可能我们最初的判断是严重错误的。
抬头去看天,距离天黑应该不会太久了。丛林里依旧不时的有生物被我们惊走。洼地依旧一眼望不到边。唯一有了变化的是,我们终于看到了大蜈蚣控制区的尽头。之所以能够远远的看到,是因为那里是一片火红!
不需要望远镜,我也已经知道那里是怎么回事了。那里被岩浆所覆盖了!红通通的那片区域越来越近,大家都不说话,我却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失望情绪。这里显然也是无法通过的,没有任何可能。我想过要停下,但是稍加思考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至少,那里很适合过夜。
是的,来到那片区域的时候,大家都继续保持着沉默,沉默着跳下了十足象。沉默着走到斜坡上。的确这里的温度非常合适。天也在此时一下子暗了下来。十足象在那一刻像是关掉了开关一样,扑腾一下趴在地上就开始睡觉了。我再一次体会到了这里的生物干什么事情都那么追求效率。
红色的岩浆覆盖了触目可及的洼地地面。回过头来当然还是那些讨厌的大蜈蚣的领地。祖巴卡一屁股坐在温暖的斜坡上,望着对面发呆。我知道他很失望,我又何尝不是呢!
打破沉默的,依旧是卡塞尔。他说:“睡在斜坡上应该没问题,但是要防止滑下去才行啊!”
他说的没错,如果滑下去,后果可想而知。我使劲的踩了踩地面,又用刀插了插,确认不是冻土。这样就可以找些树枝插在脚下插成一排来防止滑落了。但是现在看起来祖巴卡似乎没这个心情。我也不打算去理他。便独自去找树枝了。冬季里的树枝格外的脆,很容易就能折断比较粗壮的树杈。卡塞尔默默的过来帮忙,当我们快要完工的时候,祖巴卡终于还是走过来帮忙了。
三个人抱着足够的树杈回到斜坡。为了确保安全,我们特意紧密的插了两排树杈在斜坡上。三个人躺在斜坡上,却没人睡觉。我们毕竟不是这的“原住民”,当然不会天一黑就睡得着。尤其现在大家心里都很着急。自从祖巴卡有了瑟琳娜,他在这里也有了牵挂。牵挂这种事,是无法抵抗也无法忘记的。如果有一天不再牵挂,那也就证明不再爱了……
祖巴卡躺了一会终于开口说:“如果我们无法离开这里,我们会在这里建立起新的文明吗?”
我没有回答,卡塞尔却说道:“我们已经建立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延续下去。”其实想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一群人成为一个集体,共同生存就是文明。只不过我们没有去石头上作画,也没有人专门去记录。如果有一天我们都死了,这个短暂的文明就这样消亡了。不会有人知道,不会有人纪念。
想到这里,我赶紧猛摇了几下头。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然后我幽幽的说道:“这里不是我的家,也永远不会是。我们会离开的。”
祖巴卡冷冷的说:“切~来到这里之前,你也永远不会想到会有这番遭遇。”
他的话让我哑口无言。我只是惊讶他似乎已经动摇了信念。
我无心与他继续探讨这个话题。心里不断的给自己打气,让自己能够坚定的相信一定能回去。尽管这种坚信,没有任何根据。
“躺在这里,感觉自己好渺小啊……”祖巴卡突然说。
躺在夜空下,的确很容易让人感受到自己的渺小。这也许是祖巴卡心理出现波动的原因所在。当然,我也知道他开始去思考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可能,一定与瑟琳娜有关。有了另一半的人,不自觉的就会去想未来,一切可能的未来。
其实人最应该感受到自身渺小的时候,恰恰是置身于如蚁穴般的城市里的时候。然而有趣的是,人们如工蚁一样忙碌在城市中的时候,却往往不曾感受到这一点。每个人似乎都觉得自己是不同的,重要的。然而这也恰恰是社会,对人们最残酷的,无声的欺骗。
无法抑制的胡思乱想中,时间慢慢的流逝。一夜就这么过去了。我发觉身后有动静,立刻猛地坐起身子。原来是十足象,它正用嘴使劲的拱着地上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