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刘三峰催促崔进财快走。
崔进财入迷了,望着那一枚枚青花瓷罐,一块块油光发亮的玉石,他不舍得走了,他想将这些东西都买下来,可惜兜里却没有钱。
“进财,走吧!”刘三峰说。
崔进财依依不舍的站起来,“我还想在看看。”
崔东生不以为然,“这有啥可看的,都是破四旧留下的东西,一分钱不值,放家里都晦气。”
崔进财道:“你这个四娃子懂啥,这叫古董,正所谓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东西将来能值大钱的。”
“切,嘿嘿。”崔东生冷冷一笑。
三人骑车返回,一路上崔进财都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路,刘三峰知道,他心里想着的还是那一大堆瓶瓶罐罐。
随着赶集的时间增长,刘三峰的名气也逐渐大了起来,他时常怀念上一年的冬天,他每个大集都能挣五六十,将近年关的时候,上天还给他送了个财神爷,郑阿四。
可惜,郑阿四一走便失去了音讯,刘三峰给他写过几次信,都石沉大海,这个拜把子的兄弟,恐怕就此失去了。
刘三峰试着跟几家布匹厂子联系,结果布匹的价格很高,想要低价拿货基本上办不到,就算是高价一些的,也需要等上几天,还需要提前支付定金之类的。
其中的风险增大,刘三峰找不到合伙人,自己也没有足够的资金,只能暂时作罢。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之间便到了年底,刘天峰结婚之后,一度变的很勤劳,他也想过挣些大钱,来改变如今的生活,让妻子和家人过的更好一些。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联系上了一个战友,这位战友是南方人,告诉了他一个信息,南方的橘子很便宜,泛滥成灾了,北方过年水果缺乏,如果贩卖一车一定有搞头。
刘天峰想起了上一年刘三峰搞布匹的事,模式几乎是一模一样,他瞬间就动心了,这一年的努力,加上他本身手里的钱,结婚的钱,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一万,他决定这一次冒一次险,去贩车橘子回来。
这个想法,他告诉了妻子高玉梅。
高玉梅只是一个农村妇女,她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从未做过生意,只要听说是赚钱的门路,她都会无条件支持。
这一次也是一样,“天峰,这个事要不要跟咱爹说一声?”
刘天峰摇头,“不用了,咱爹忒忙,没时间哩,咱们也分家了,不能啥事都麻烦他。”
高玉梅很聪明,当即又问:“那给三儿说一声不?三儿很勤快,加上他!”
刘天峰连忙摇头,“这小子独的狠,你没看出来,这一年三儿是只进不出,要是给他知道这条路子,转眼就没咱的事了。”
高玉梅明白了,丈夫这一趟是准备单干。
“那……啥时候去啊?”高玉梅问。
刘天峰道:“我这就走,早去早回,对了,你把家里代销点的东屋整理一下,如果我拉来了橘子,就得存放在这里。”
“那行。”
两口子商量完毕之后,刘天峰就去了,一路南下GX,坐了两天的火车,来到这里之后见到了昔日的战友。
原来战友家就是种橘子的,这些橘子实际上是秋天摘下来的,然后储存起来,等到过年的时候在拉出来卖,能够卖一个高价。
但今年情况特殊,橘子泛滥成灾了,国家打开了南方进口的窗口,大量的东南亚热带橘子进来,使得他们本地的橘子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橘子储存本来就不容易,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不少都已经坏掉了,价格倒是很便宜,基本上是给钱都卖。
刘天峰看见这情况,当下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跟着战友在这里转悠了好多家专门储存橘子的厂子,然后挑选了最便宜的一家,购买了一万块钱的。
橘子被装了满满一卡车,两个司机都有经验,在外面还裹了一层棉被,免得到了北方,橘子上冻。
两天之后,刘天峰回来了,他的运气着实不太好,雷泽下了大雪,道路难走,屋檐下都挂着冰溜子,地面都上冻了,温度在零下十几度。
而且他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半夜,连个卸车的人都找不到。
一车橘子四万斤,他一个人卸到天明也卸不下来,当即刘天峰叫开了刘训国家的门,刘训国这才知道刘天峰冒了这么大风险,拉来了一大车橘子。
此刻也来不及多说,立刻叫了刘三峰,又叫了族里的几个堂兄弟,高玉梅还叫来了他的弟弟,以及几个妹夫和娘家人,大家一起干活。
天亮的时候,一车橘子卸了下来,将刘天峰的门市部塞的满满当当。
刘天峰支付了运费之后,卡车离开。
天亮了,众人观察着青黄不同的大橘子,一个个看上去很挺实,刘三峰剥开一个,酸的掉牙,“大哥,忒酸了。”
刘天峰道:“还没熟好,等熟透就不酸了。”
大家不能白来,一个人一兜橘子,回家去了,顺便给打打广告。
刘训国将刘天峰叫到自家中,严厉的批评了他一顿,“你想做事,我不反对,但你这样太冒险了,这么多的橘子,你啥时候能够卖完呢?啊!”
刘天峰不以为然,“爹,你太忙了,我没顾上通知你。”
刘训国心说,那是没顾上啊,是本来就不愿意吧。
崔大姐在旁边道:“行了,天峰都二十五六了,上哪去都得跟你汇报呀?你是多大的领导?”
刘训国哀叹一声,“行行行,你去吧,卖你的橘子吧。”
刘天峰去了,在院子里面看见了刘三峰,道:“三儿,咋样?你要不要拉点橘子卖去?我四毛钱一斤进来的,按照四毛一斤给你。”
刘三峰摇头,“别了,别了。”
刘天峰一愣,没想到刘三峰还不稀罕,当即转身走了。
刘三峰走进堂屋,“爹,听见没有?大哥说给我按四毛一斤,刚才我问嫂子了,嫂子说两毛五一斤进的货。”
刘训国无奈的叹息,“随他去,随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