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抬手止住了他们再说话,慢慢从墨瓶里,倒了很多墨在砚台里,又从笔架上把所有毛笔拿出来看了,最后挑选了一支最大号的毛笔,在砚台里慢慢浸润,让毛笔吸足了浓墨,才在砚台边,舔了几下,提笔就在宣纸的右下角,飞快地画起来。
刚才的动作很慢,是因为张易在构思,等有了想法后,也就开始动笔了。
张易动笔后,就不会停顿了,因此才选择最大号毛笔,吸足了浓墨,却用笔尖来画,就是要一气呵成的。
宣纸上,先是一只马首,然后是伸直的马颈和飞扬的马鬃,勾勒得惟妙惟肖,张易再抬笔往下一撇就回,一只前探的马腿就出现了,再从边上勾勒一笔,再点了一点,另一只弯曲的前腿也出现了,勾起的马腿还甩出一团泥土。
这匹马只画了一半,没有后腿和马尾,不过给人的感觉却很自然,好像从画外刚冲进来。
张易没有再动马,提笔在马背上面拉出了几笔弯曲的线条,再点了几点,一下子就变成了四匹马,齐头并进。
这画法画风,让芳总感到新奇不已,也赞叹不已,寥寥几笔,就让人清楚知道,画的是什么,还找不出什么不妥的,这就是高手匠师的手段了。
张易还在运笔如飞,只在马背上各自圈了几下,笔尖再抖了几抖,拉出很细的弯曲线条,画面一下子就变了,是骑马并行的四骑士,他们连衣着和武器,都能体显出来了。
画面虽然很简约,但是四人并辔强冲的意境,已经完全体现出来了,芳总心里再次感叹:这是大师级功力了。
张易顿了一下,没有再添加什么,就把笔尖移到左上角,飞快地在宣纸上乱绕,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乱七八糟往下蔓延,一直布满了大半个纸面,然后张易又在边上,添了好多的小长点和圆圈,最后在一个稍大的小圈内,用笔尖上的刺毛点了三点。
芳总忽然认出那是个小人,刚点的,是两只眼睛和一个嘴巴,芳总可以看出,那个人显得很恐惧,正在大声疾呼的样子。
张易又在这些乱绕过的地方,添了几个小方块,并不规则,然后又把笔移到宣纸上部,拉出几条直线,再画上几个锯齿状的线条和小圈。
最后张易把笔移到右下,在骑士前的空白处,仔细画了几颗野草,就丢下笔说:“随手涂鸦,就不提名了,免得贻笑大方。”
张易画这幅画,不过两分钟左右,这时候他们也看出画中的含义了,真得不难理解。
远处有一个城墙,城下有上万人马在攻城,城上人不多,正拼死往下砸东西,战场掀起的烟尘遮天蔽日,无数的士兵在烟尘中隐约可见。
从右下角忽然冲出四个骑士,他们只露出高举武器的背影和半匹马,但是那种一往无前的冲锋气势压住了数万大军。
全图中,只有一个士兵能看到面孔,只是一个圆圈内点了三点,但是一看就知道他在惊恐的大喊大叫,前面那些小人,虽然只是一个轮廓,却看出他们都在转身看,还把手中的旗帜抛掉,好像要转身逃跑。
一帮人沉浸在画中,秦松忽然说:“这是刘关张,还有个赵云。”
古文斌说:“赵云拿枪和拿剑的,这里没有人拿枪,也没有人拿剑。不过那个关羽肯定没错了。”关羽的大刀独此一家,因此一眼就能认出。
和雯问张易:“你这是战徐州吧,中间拿的是长戟,应该是吕布,边上是关羽和张飞,最右边那个双手武器是刘备。当年袁术进攻徐州,吕布帮刘备打过一仗的,不过好像是辕门射戟化解的,并没有攻城。”
张易摇摇头,黯然说:“随手画的,哪里说得清,看谁就是谁吧,不早了,回去吧。”
这四个骑士是张易拿戟,左边关羽,右边张飞,再边上是典韦,当年剿黄巾,杀张宝于南阳,就是四个人直接冲入万军中,把黄巾军杀乱,最后关羽大刀一挥,阵斩张宝于乱军中,等紧随其后的军队逼至,黄巾立刻溃散投降。
画到这里,张易就有些伤感,东汉的经历,现在想起来还恍若前夜。几个兄弟,是张易从小游历时,把他们收拢在一起,从十四岁开始,就一起长大,一起冲锋陷阵,直到中年才分开,张易花甲寿诞,还一起聚了一下。
结果自己仅仅是去试练的,关羽张飞他们,是试练场的数据,根本就不存在活生生的人,连异次元,平行空间里都没有,这让张易想起来,就很难过。
所有人都觉得张易情绪有些异常,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低落的,也不敢多问,就这么跟着张易往外面走。芳总知道张易肯定是这幅画引起伤感,也不在意,默默跟在后面走着。
到了停车场,刚好碰到一个女保镖回来,跟在芳总后面,简单把警局处理结果说了,张易耳朵很好的,当然都听到了。
两个女孩坐下后,玩了一阵,就确认对面女伴对男伴不满意,那个女孩很漂亮,身材又好,还有个性感的嘴唇,丹凤眼就想把女伴介绍给外国同事,她就可以拿一笔介绍费。不过先要把男伴勾搭上,让女孩彻底死心才行,只要这次玩熟了,下次电话约定好,直接带着外国同事过来就行了。
刚好看到熟人帅哥过来,就做个隐秘手势,请求配合,离间这对小情侣。他们搭档起来很成功,她勾住了男伴,帅哥很快就获得女伴的好感,事情已经成功一半。结果帅哥却趁着其他人都不在,想把女伴约走,可是女孩却有点保守,他多挑逗几句后,女孩对他好像失去兴趣了,他就立刻下了迷药,准备带出去先煮成熟饭,却被抓个正着。
到了警局,两个女孩一口咬定,就是拼座在一起玩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个帅哥虽然招了,却没有证据说女孩是他同伙,他只知道两个女孩的酒吧称呼,连真名都不清楚,况且他下药的事,和女孩真的无关。
今天晚上只有下药的事,才是违法的,因此警局放了两个女孩,只刑拘了帅哥,女伴在警局打了一针后,很快就清醒了,没有跟着男伴走,自己打车,独自离去了。
张易回去时,是一辆奔驰加长九座轿车,芳总上车后,刚要对张易说处理结果,张易就对她指指耳朵,表示听到了,她就没有再说,一直默默到小区门口。
下车时,芳总从车后座,拿出一个大纸箱,说是澎湾采莲的刘伯伯,送给张易品尝的茶叶,张易示意一下,古文斌上前接了,芳总又掏出六张黑色卡片交给唐茹,是她们俱乐部的贵宾卡,让她们以后带朋友去玩。
回程路上,开车的女保镖听到芳总哼起歌来,就笑着说:“芳总今天接待了一天,兴致还那么高啊。”
芳总就对她说:“今天接待的,是真正的贵宾,以后你们看到他,要比看到我还要尊敬,知道吗?”
女保镖点点头,郑重的说:“我们会像对待您一样尊敬的。”
芳总笑着说:“你冒犯我,我最多解雇你,如果你得罪他,坏了我的事情,我会杀了你,听到了吗?帮我把原话告诉其他人。”
女保镖知道芳总虽然看起来柔弱,但处事是非常果决的,既然这么说,那么就是命令了。
她明白,今天来的那个男人,是绝不可得罪的,因为芳总也得罪不起,不然也不会陪着泡温泉,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