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叶羲是被屋外连绵不绝的鸟叫声吵醒的。
此时晨曦微亮,叶羲收拾好东西走出石屋,只见不远处的那颗参天大树上,两只巨大的蛮种凶禽站在绿叶间舒展双翼引颈长鸣。
“呦——”
洞远悦耳的鸟鸣声直入云霄,像要刺穿天际,而它们每叫一声,附近森林里栖息的鸟群跟着叫。
“啾啾啾……唧唧!”
地上那群笨重庞大的恐鸟咚咚咚地迈着大长腿跑过,一边跑也一边跟着嘎嘎嘎地大叫,声音粗嘎难听地让人简直想捂耳朵。
此时天刚微微亮,工陶部落的大部分人已经起来了,在空地上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空地上停着许多两轮大板车,工陶人流如织,都在忙着打包货物。
他们把麻衣仔细折好叠在一起,用薄兽皮包裹好后整齐地叠放在石盒内,密密地用手压实了才盖上盖子。最后用粗麻绳把石盒牢牢地捆扎起来,以确保石盒盖子不会在半路掀开。
陶器则大多放在大号的木箱里,他们先在木箱里铺上一层又厚又柔软的兽皮,接着才小心翼翼地放入各种陶器,再用大量的干草干叶子填充缝隙。
这些打包好的木箱石盒由专人负责抬到板车上,要用麻绳藤条牢牢地绑好几十圈,好把它们紧紧地固定在板车上。
今天就是商队出发的日子。
作为商队主要的发起者,工陶部落的交易货品最多,要准备的工作也最多。
工陶酋长在旁指挥族人工作,他很快发现了叶羲,眼中一亮,笑着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一眼:“这身衣服果然很适合你。”
昨天在陶楼里他们还给了叶羲一个大石盒,里面装着一声墨绿色麻衣,一双新鲜出炉的皮靴。
叶羲在雪山足足走了三个月,原来的那双已经磨坏了,替换的那双也有些磨损,这双由工陶部落给叶羲定做的皮靴很合脚,用的皮还是凶兽皮,更不容易坏。
而这身麻衣也极合叶羲的心意。
工陶部落出品的麻衣是由特殊植物纤维编织的,还用各种药水浸泡过,不像普通麻衣这么容易坏,其结实程度堪比纯血凶兽皮,而且不容易沾上脏污。
叶羲笑着微微行了个礼:“多谢酋长费心了,这身衣服羲很喜欢。”
不仅舒服,这身衣服还是墨绿色的,相比起玄色更利于在森林中隐藏自己,方便在外行走。
工陶酋长笑呵呵地说:“阿羲啊你起的太早了,各部落人要过些时候才会到,你可以再去睡会儿,好好养养精神。”
叶羲嘴角露出一丝无奈,耳边到处是鸟叫声,他怎么可能睡得着,也就只有工陶人已经习惯了觉得没什么。
“不了,已经够精神了。”
这时叶羲耳尖地捕捉到不远处有密集的昆虫翅膀拍打声音,于是转身望去。
过了一会儿,只见有一大群亮蓝色的,足有马驹这么大的巨型虫子穿过丛林,振着双翅低低地飞了过来。
每只巨虫的背上堆叠着高高的包裹,上面还坐着几名手持长矛的战士。
这些巨虫既像蟋蟀又有些像蟑螂,满身蓝色绒毛,一落地后就安静地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极其安静。
工陶酋长对叶羲道:“蛰部落的人到了。”
蛰部落的战士们从巨虫身上跳下,为首的四级战士,脸上涂着艳丽的油彩,身上很有个性地围着一条麻质短裙。
他把长矛扔给族人后走了过来,对工陶酋长恭敬地行了个礼:“蛰部落螽羽见过工陶酋长大人。”
工陶部落微笑点头道:“你们今年来的好早。”
螽羽露出一丝苦笑:“去年来迟了,今年可再不敢了。这次我们三天前就从部落出发了。”
商队每年在固定的日子出发,太阳一到最高处就走,过期不候,从来不等人,去年蛰部落来晚了一会就错过了。
螽羽和工陶酋长搭话,剩下的蛰部落人则纷纷把货物从巨虫身上搬下来。一直要到中午的时候商队才走,他们心疼自家的战宠,不想让它们一直负重。
这些样貌奇特的巨虫一声不吭地趴伏着,很乖巧无害的模样。
有工陶小孩好奇地跑过来想伸手摸,被他的阿父一把扯回去了,并且劈头赏了他一个大栗子。
小孩阿父凶他:“摸什么摸!蛰部落的蛰虫都有剧毒的!不许摸!”
那小孩揉了揉后脑勺,不舍地瞧了蛰虫一眼,被他的阿父像拖麻袋一样地拖走了。
这时从远处的丛林里传来了阵阵闷吼声。
蛰虫们发生骚动纷纷散开,过了会儿一群黑棕色,如巨型藏獒一样的生物朝这边冲来。
这些像巨型藏獒的生物是吼部落的吼兽,每头都有黄牛这么大,浑身覆盖着厚厚的黑棕色毛发,一到目的地就一阵仰天乱吼,喉咙胖得吓人。
“吼——”
吼声震动天地,树叶簌簌作响,大人们赶紧捂住小孩的耳朵。
两只工陶部落的蛮种凶禽见状怒了,从树上飞下来冲它们一阵乱凶,恐鸟们咚咚咚地跑来,要拿大脚丫子踹它们。
恐鸟们的腿异常强壮,一脚能踹断吼兽的骨头,见这么多恐鸟气势汹汹地跑来,吼兽畏惧地向后退,想大吼却又害怕头顶的两只蛮种凶禽,只能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再也没有刚才威风凛凛的模样。
吼部落的人赶紧跳下来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它们就爱乱吼……”
“我们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它们一番,别生气消消气哈。”
吼部落的战士们苦哈哈地道歉,等工陶人平息怒气后,又厚着脸皮问他们讨水喝。
这些吼兽皮毛太厚还不爱剃毛,这么热的天,一路跑来嘴角都有白沫了,此刻吐着舌头呼呼喘粗气。
吼部落人给他们的吼兽喂水,叶羲则帮工陶的人一起打包东西。
等东西都打包好后,叶羲见还有很多辆空置的两轮车,就问平窑道:“这些车上不放东西吗?”
平窑解释说:“这是给人坐的,有些战士没有战宠,或者他们的战宠不方便载人,我们就把这些车租给他们。”
说着平窑像想起了什么,笑着对叶羲说:“当然我们绝不会收你费用,如果你不爱坐车的话,我还可以借你一只恐鸟骑!保证听话!”
叶羲正要说什么,却发现附近的地里好像有什么动静。
平窑显然也发现了,他脸色一变,快步走到声源处蹲下。
叶羲不明所以地跟过去。
过了一个呼吸,他们眼皮子底下的这块地面土壤发生松动,然后两只毛绒绒的兔子耳朵尖像种子发芽似的卟卟从土里钻了出来!
接着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也跟着钻出地面。
平窑伸出一根食指重重地按在那个小脑瓜上,阴测测地笑了。
“穴兔族啊,胆子够肥啊,说了不准在我们部落钻洞,竟然又钻,嗯?”
这名把脑袋钻出地面的穴兔族人看起来只是个十岁的小男孩,长着一对像兔子一样的耳朵,脸颊侧也有棕色绒毛,鼻头和嘴巴小小的,眼睛和兔子一样没有眼白,看起来既怪异又可爱。
这穴兔族小男孩的脑袋被平窑戳住,懵了一懵,接着发现自己不论怎么使力也钻不出地面,急得眼睛水汪汪的。
“地面太危险……我我们钻洞快嘛……”
声音弱弱的,两只耳朵委屈巴巴地垂下,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弱小可怜又无助。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