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马特奥蒂在怒气冲冲的情况下决定申诉,但做决定时脑子并不糊涂——1万支持者很难募集。200里拉捐款虽然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差不多相当于一个产业工人一星期的薪水,孔蒂尼让他把名单交出来,还不能有种种缺陷,很明显就是个陷阱。
到时候哪怕这些支持者都是真的,媒体只要变着花样去采访都可能会惹出其他事端来,比如,“你们捐款给一个出入红灯区、虚报发票的议员是什么用意?”等等,将会令他更加难堪,所以哪怕再困难,这笔钱也不能让支持者们捐款。
孔蒂尼对此无所谓,反正他雇了足够的律师和法律服务人员为他效劳,用不着自己再出面去折腾,倘若马特奥蒂真敢利用社会党的影响力迫使最高法院作出某些动作,到时候又有重大新闻等着自己——归根到底一句话,马特奥蒂这件事根本别想轻易过关,孔蒂尼还巴不得越闹越大才好,不然怎么让墨索里尼看清自己的能量?
3月9日傍晚,孔蒂尼得到了马特奥蒂递交申诉书的消息,不过他现在没心思关注这些,他和马可尼等人待在现场,意大利国家广播电台(IBC)第一次正式对外播音即将开始。
经过一个多月努力,马可尼公司技术团队从英国带来广播设备已全部安装完毕,前几天试播音也取得了成功,不过那都是很短暂、持续不到10分钟的广播,今天的广播却要持续2个小时。
“维维安,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
眼看时针已缓缓走向7点,孔蒂尼右手猛地往下按:“开始!”
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意大利国家广播电台,意大利国家广播电台,尊敬的各位听众,大家晚上好!
现在是罗马时间晚上7点整,我在意大利首都罗马为您进行播音,我是今天的播音员维维安,很荣幸将由我陪伴您度过接下去的两个小时……
这是意大利国家广播电台首次广播,也是继大不列颠广播电台(BBC)之后设立的第二个欧洲国家广播电台,我们将在每天上午的10-12点,下午的4-6点,晚上的7-9点为您进行总共6个小时的广播,您可以打开收音机,通过中波666千赫、999千赫或短波5555千赫、7777千赫进行收听……
首先向您播送罗马的天气情况:……
下面向您播报今日要闻:
本尼托·墨索里尼首相会见法国客人,就双方共同关心的国际问题进行了深入交流;
意大利陆军部、航空部今日联合发表声明,将于5月5日宣布意大利独立空军组建;
意大利邮政部与意大利联合航空、意大利联合快递于今日签署战略合作协议,今后意大利邮政函件投递将进入航空时代……”
在为追求印刷效果成立联合印务后,孔蒂尼又任性了一把,借飞机空运报纸的节奏成立了联合快递——人员是《青年报》报社发行部的人马,但单独挂上了联合快递的招牌。
联合快递标榜的价值就是以最好服务、最快的速度完成快件运输,与邮政部签署合作协议恰好也是应运而生的一项内容。
虽依然在亏钱,但用孔蒂尼的话说,既然都空运报纸,为什么不顺带承揽一下邮政部业务呢?好歹能够扩展经营范围、提升影响力,顺便能增加一些现金流,同时为载人航空做好前期准备——只有货物运输稳定了才谈得上人员运输。
播送了将近30分钟新闻后,技术监制向维维安示意可以暂停一下,接下去要插播广告,当维维安说完插播广告的引语后,事先灌制的留声机唱片便响起了一个雄厚的男中音:
“联合快递,飞速高效,使命必达。
使命源自责任,传承来自优雅。
依托覆盖全国的航空网络与1000多名专业人员,联合快递承诺实现24小时无间断覆盖,只为服务您的需求,只为追求您的满意。
无论是阿尔卑斯之畔的米兰、维罗纳,还是亚得里亚海之滨的威尼斯、巴里;无论是撒丁岛上的卡利亚里,还是西西里岛上的卡塔尼亚,我们全面覆盖、专注高效。
联合快递,你心所向,使命必达……”
在一旁关注的马可尼问道:“联合快递也是你的产业?运送货物和邮政有什么区别?”
孔蒂尼点点头,稍微解释了一番:“不是普通货运公司,确切地说是邮政包裹空运特别服务,专注于空运小件速递,突出两个内涵:第一是快,第二是优质服务。我们承诺意大利17个大城市的点对点配送在24小时内完成。现在联合快递和邮政部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某些邮政包裹可能也会通过空运配送,但一般会凑拢到一定数量才会发送,而不像联合快递这样随到随运——换而言之,哪怕今天只有这一个包裹,我都必须派一架飞机出去。”
“这么搞的话价格恐怕不便宜。”
“确实不便宜,首重500克收费1000里拉,续重每1千克再增加1000里拉。”孔蒂尼笑笑,“这不是为普通人服务的,这是为特殊人群准备的。比如您在罗马出差,正好这天是您太太生日,您通过空运送一份戒指、鲜花、蛋糕或别的什么东西,一下子就显示出您的诚意来;又比如特别重要且紧急的函件,通过联合快递就能实现快速投递……虽然总有人说金钱买不到时间,但我希望通过这种服务帮助他们节约时间。”
“您的商业点子可真多。”马可尼笑笑,指了指外围安放的收音机,“现在IBC算正式成立并运行了,从播音和接收范围看,效果很理想,接下去您打算怎么推广收音机?”
“BBC开始广播后英国卖出了多少收音机?”
“我们公司卖出了1000多台,其他公司大概也卖出了500-600台……我预计全英国上下大概拥有量不到2000台,推广比较困难。”马可尼道,“现在收音机算价格比较高昂的设备,除狂热的无线电爱好者和对技术有兴趣的富翁之外,很多人还不会去购买这种产品。”
“英国一台收音机售价多少?”
“普通版折算成里拉大概1200里拉,豪华版大约是1800里拉……”
“我记得您给我的价格大约是600和900里拉?”
“这是散件的价格,我们带了500套。”
“如果我再要2000套散件,大概要多少钱?”
“可在此基础上再打个8折,哪怕加上海运成本,也比您自行生产要便宜一些。”
“我明白,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利用贵公司的技术和生产规范实现自行生产,我再进口2000套散件,然后就在意大利生产。”
马可尼耸耸肩:“我没意见,就像合同约定的,每生产一台我收取100里拉技术服务费,实际上比卖散件给您赚得还多……不过如果您自行生产,本公司产品是不是也可以在市场上公开销售?当然价格我们尽可能保持一致。”
“这是当然,我还没有想着要垄断收音机市场,如有人喜欢美国产品我也不介意,收音机拥有量越多,IBC就越有价值,而意大利的无线电工业也会得到飞速发展。”
“那您打算怎么推广收音机销售呢?”
“暂时不卖。”孔蒂尼露出笑容,“只送!”
“送?”马可尼傻了眼。
“对,赠送!凡续订今后3年《青年报》的读者,赠送一架普通版收音机;续订今后5年《青年报》的,除赠送豪华版外还额外赠送一年《青年周刊》……”
“这样你要亏很多钱,普通版你至少得亏500里拉一台,豪华版要亏700里拉一台……”
“没事,我亏得起,这是战略性亏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