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议员们开口,早就有眼疾手快的工作人员把传单拿到了会场,还有一人干脆直接念了出来:
“……一位意大利高级将领在外国被杀害,以社会党为首的某些政党居然劝政府忍气吞声,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普通意大利民众遇害,他们估计要假装看不道吧?
领袖为国家尊严、为国家荣誉下令出兵,社会党议员们还假惺惺说为一个人牺牲更多人是不人道,要考虑大局、顾虑影响、维护来之不易的和平……
我呸!你们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们的心不会痛么?
我们想对意大利人民大声疾呼:
这种不敢宣扬国威、不敢保护人民的政党你们居然还投选票给他们?居然还选他们当议员代表民意,如果有朝一日同样的命运落到你们头上,你们能指望这种腐败堕落、软弱无能、只会空喊抗议口号的社会党能维护你们的合法权益么?
一个只懂得抗议的国家,是一个没有骨头的国家!!当我们的尊严、主权、荣誉和安全都遭受践踏时,还不知羞耻抗议的政府我们是不需要的!你们最后也会抛弃他!
难道生命如此宝贵,和平如此甜美,以至于意大利人不惜以卑躬屈膝为代价去换取他们吗?
不!绝不!永不!
我们不是要和希腊人打仗,我们只是要表明态度,意大利人是不好欺负的,不要以为意大利是社会党领导下积贫积弱、唯唯诺诺那个旧意大利,在领袖和法西斯蒂率领下,意大利人民站起来了!意大利的飞机、大炮和军舰不是摆设!让希腊人等着,尝尝我们新时代意大利人的怒火!尝尝新罗马帝国的怒火!
此刻我们的心情和科孚岛上的意大利将士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和所有爱国的意大利人民紧紧联系在一起,我们同呼吸、共命运,如果你身上的热血还未冷却,如果你爱国的热忱尚未消失,如果你自信的骄傲永不退缩,如果你战斗的精神永无畏惧,请加入我们,共同为拥护政府、共同为国家尊严而战斗!
光荣、富强、一往无前的意大利万岁!
——青年意大利联盟中央!
1923年11月12日”
对付国内政党居然直接上飞机投传单?这手段也是绝了!所有议员都目瞪口呆,但随即他们的情绪又被传单煽动起来,纷纷鼓掌叫好。
马特奥蒂气得浑身发抖:“混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干了什么?你们不是肆无忌惮地攻击政府钳制舆论么?我今天就放出来给你看看,爱国言论是可以自由表达的……”孔蒂尼微微一笑,“没有哪条意大利法律规定不能投放传单吧?马特奥蒂先生,你们以前递传单的时候怎么就不说了?”
对啊!飞机是联合集团自己的,印刷厂是联合集团自己的,钱还是联合集团自己的,为啥不能干?
墨索里尼站起来鼓掌,一边朝孔蒂尼竖大拇指认为他干得漂亮,一边大声道:“先生们,你们看,意大利人民是支持我们的,公民代表已用坚定而有力的行动表达了对政府的支持!”
“不!这是你们操纵的。”
“马特奥蒂先生,这句话你要负责任,否则我不介意再向宪法法院起诉你们粗暴干涉人民意志表达、违反宪法——难道只有顺着你们才叫自由意志表达?”孔蒂尼拍着桌子道,“在意大利,只有爱国热情驱动着我们,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或强迫我们,你不行,社会党也不行!同志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100多个公民代表全部站起来跺脚呐喊。
“好,我们走!”
孔蒂尼说完就带着人准备扬长而去。
“你们……”有社会党议员叫道,“话还没说完呢,为什么急着走?”
孔蒂尼转过身来:“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我们是公民代表,是来聆听议员发言并提出我们意见的,不是来接受质询的,也轮不到你来质询我——你们是人民选出的议员,不能代表人民的意志也就算了,难道还想反过来操纵民意、质问人民么?”
周围一顿哄堂大笑,众人这才想起来,为准备竞选议员,孔蒂尼已把4个大臣助理的头衔全辞去了——虽然本来这就不算官,现在更好,一点官方身份也没有,青年部部长、青年领袖只是党内职务,轮不到社会党来指手画脚。
问题是这个年轻人还没当上议员就这么嚣张,真的成了议员之后,今后议会还用开么?
经过孔蒂尼这么一搅合,议会质询案就进行不下去了,墨索里尼认为自己有民意,再加上孔蒂尼闹腾了一下子,根本不把社会党放在眼里,磨磨蹭蹭到下午5点,整场会议就宣布休会,过两天根据情况再开会。
到了第二天,随着青年联盟和法西斯蒂串联,再加传单、报纸、电台的共同煽动,整个意大利已沸沸扬扬地闹腾起来了,罗马学生高举标语走上街头,一路在警察护卫下把社会党总部围得水泄不通,两个试图秘密逃离的议员直接被学生揪出来痛打一顿,打得满脸都是血,半条胳膊都差点断了,等打得差不多了,警察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驱散”了学生。
面对议员愤怒而扭曲的脸及命令他立即抓人的要求,警察双手一摊,无奈地说:“先生,我很同情你。可是,你看我刚刚才到现场,连谁打你都不知道,怎么抓人?再说,随便逮捕人不是你们最坚决反对的么?我连个目击证人都找不到,怎么定罪?总不能凭你一面之词吧?”
看他这么一本正经地公事公办,另一个警察差点没笑出声来:刚才两人就站在小巷拐角处,一边漫不经心地抽烟,一边饶有兴致地看学生们上演全武行,等打得差不多了才站出来“维持”秩序——这才是格蓝迪尼强调过“打人可以,别真打死了”他们才出来管一管的,否则谁来操心这种闲事?
这议员也是倒霉,他本来都有专用马车接送的,但今天因为青年联盟的串联,所有马车行会一致商定:坚决不拉这批屈膝投降的社会党败类!
被打一顿还算轻的,夜间时分,马特奥蒂的房子被爱国学生们一把火给点了,消防车20分钟后倒是赶到了现场,但要么因为小巷口有东西堵着必须绕路,要么因为“找不到”消防栓接不了水,直到确信马特奥蒂家烧掉之后,消防队员们才一拥而上,把火势扑灭,避免蔓延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