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由魏公公率领的大明皇帝亲军“宽甸进击战”使得宽甸六堡变成了无法驻军的“无人区”,某种程度上是历史的倒退,也是宽甸发展历史上的惨重一笔,但却极大限制了建州反动分裂集团势力向南开拓的脚步,有效维护了大明的领土主权。
伪金四大臣之一的额亦都给奴尔哈赤的奏折便言——“六堡之失,如丧一卫。”
将宽甸六堡等同于建州左右卫之一,可见额亦都等人对六堡的重视。
六堡丢失之后,建州方面不是不想再行恢复,奈何明军将六堡军民尽数掳走,只留了一块空地,他们便是再行侵占也无法驻扎,更别提开发六堡土地了,因而只能咽下这颗苦果。
一方面象征性的派员到辽阳强烈谴责明朝军队的“越境”行为,另一方面则将用兵方向重点放在了西北的蒙古人和叶赫部。
如今的宽甸地区,除了胆大妄为的马匪在其中潜藏外,便是一些越过江来谋生的朝鲜逃民,总人数也不过几百,这点人放在几百平方里的宽甸地区等若没有,因而除非特别留意,否则外人很难在这广袤的土地上找到人烟。
不过最近这些马匪和朝鲜逃民也罕见踪影了,这些个时刻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家伙们对外界的动静特别的敏感,早就在明金双方大举用兵宽甸的时候就逃之夭夭了。
一些脚腿慢的倒霉蛋要么被明军强行征用,要么就是被随后赶到的金军掳走,很难在大势之下独善其身。
中旬的时候,屯兵在永甸堡的禇英得到了准确的消息——义州明军大举出城了。
等待多日的禇英高兴的对他师傅龚正六说道:“师傅果然算对了,这一回魏阉终是要上钩了!”
可是正当禇英准备率两白旗主力南下断了义州明军后路时,一洗前耻时,他却惊讶的发现,明军并不是朝松山堡开去,而是直接北上奔他广略大贝勒来了。
不管明军是奔松山堡还是奔自己来,只要他们出城就好!
禇英不及多想,他已经在永甸憋得太久,急需一场大胜来证明自己,也平息黑图阿拉某些人对自己的种种不满。
二十一日,禇英亲率正白旗主力出永甸堡南下,又械令弟弟阿拜率镶白旗自长甸南下,两军约定会合在叆河中游的三里铺,尔后对明军形成包围之势并一举围歼。
为了确保此次决战胜利,禇英又令充当诱饵的偏师镶黄旗伊尔汗部尽可能的南下袭扰义州,以迫使魏阉分兵,或动摇其军心。
但是,随后发生的情况让禇英和其弟弟、镶白旗主阿拜都感到十分的棘手——义州明军在魏阉的带领下是出城了,可却跟乌龟一样每隔十里地就安营扎寨,把个营寨修得跟刺猬一样,令得缺少攻城器械的两白旗明知道对手就在那里,偏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望营兴叹。
而作为偏师使用的伊尔汗部又无法对明军形成足够威胁,甚至于还被明军的骑兵击败过一次,损失了一个牛录。
明军携带了大量粮草,其所构建的营寨也不是用后即弃,而是佐以数量不等的士兵守营,其内配置大量火器,形成了一路一堡垒的局面。
禇英曾命弟弟阿拜所领镶白旗一部试探性攻击过只有少量士兵驻守的明军营寨,欲图夺取一座或两座堡垒为己所用,同时断掉明军和义州联络的通道。但结果不但没能占领明军的营寨,反而损失了一百多披甲人。
在两白旗军议上,致作出了不可强攻明军营寨的看法,阿拜也坚持认为如果一定要强攻明军,必须等黑图阿拉的攻城器械赶到。
八旗并非没有攻坚能力,自奴尔哈赤起兵以来,建州军队打过很多攻城拔寨的战斗,他们很重视云梯、筒梯、盾车等攻城器械的制造。
只是这一次,两白旗是紧急调拨南下,为了最快抵达前线,他们并没有携带太多攻城器械。而且,远在黑图阿拉的奴尔哈赤也禁止禇英强攻义州城,这就令得两白旗上下根本没有攻坚的思想准备。
龚正六献策南下定辽卫,吸引义州明军出城,继而与之决战的策略实施后,禇英更没有向黑图阿拉求调攻城器械。
在他看来,只要魏阉出城,双方的决战方式就是野战,不需要什么攻城器械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明军是出城了,可那个魏阉却当起了缩头乌龟!
望着那些几乎是一两个时辰就能拔地而起的营寨,禇英真是后悔没有早点调拨攻城器械来。
到了下旬的时候,局面已经不是僵持,而是完全对禇英不利。
魏公公将乌龟堡垒战术发扬到了极致,每天以十里的推进速度不断往前进迫,目的很明显,就是逼迫禇英彻底退出宽甸六堡。
禇英陷入进退两难境地,无法获得补给的两白旗粮草已经消耗到了危险数字,他必须在战还是不战之间作出一个选择。
与此同时,明军也开始主动挑衅八旗,时不时的以精锐兵马主动出击,取得一定战果后立即撤退,根本不给两白旗反应时间。
种种迹象表明,明军也在寻求决战的战机,但战场和战机在何处出现,何时出现,双方心里都没有底。
在与师傅龚正六激烈争吵之后,禇英做出了一个让弟弟阿拜为之震惊的决定,他绝不会就此撤军,哪怕杀马充饥,他也一定要和魏良臣那个死乌龟拼死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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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穿整个宽甸地区的叆河,是六堡从前屯田的主要水源,现在除了野鸭和北归的丹顶鹤外,河面上却是见不到一艘船。
然而夜色中,平日根本不见船的叆河里却隐约有木浆划过流水的声音,被乌云遮住一半的月光星芒下,一条木筏正快速的向前方驶去。
木筏划了三四里地后,前方出现一个岔口,木筏上的人丝毫不犹豫就划向了右边那边支流。又约摸划了半个时辰后,木筏突然往岸边靠去,一个穿着黑衣的汉子迅速跳上岸,将船绳系在岸边的一棵老柳树上,然后蹲在地上,将鼻子对着空气嗅来嗅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