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急在这一时。”霍九剑抬手按住君狂的肩膀,“说起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君狂脚步一顿,回头看了霍九剑一眼:“没什么。”
“我明白,你心里在怪自己,一直不思进取,每天悠悠荡荡的,没有早点超脱神境,现在就算要救她都没十全的把握。”霍九剑认真地看着君狂,“但我并没觉得这是你的问题。”
“难道不是吗?不思进取的是我,御下不严的是我,纵容怜素的也是我……就连她也是我强娶回来的。”君狂抿了抿唇,“不过我只是一时低谷,很快就可以振作起来,你用不着操心我。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先过去了。”
没等霍九剑缩手,君狂的身形就矮了下去。
“卧槽,又是影使!!”霍九剑恨恨地咬着牙。恐怕就在他按住君狂的一刹那,对方就已经跟影使交换,此际恐怕已经站在怜素面前。
君狂明白霍九剑是来劝他,他同样清楚他需要的并不是劝慰,而是有个人能帮他想到一个说服隐帝的办法。
他一个闪身来到怜素面前,随手丢出两瓶丹药,挥手示意两名押解着她的宗门下属回去复命。
怜素已经没有他们之前见面时候的从容,脸上身上布满点点血迹,尤其是一双手,指尖完全被血色浸染,看得出来她也经历过激烈的挣扎。
再看怜素的脸色,一片灰白,原本一直追随着他的目光,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方向,依旧无神地看着面前的石板,就连他到来也没能吸引对方半点注意力。
这不是他所认识的怜素。
“起来吧。”他抬手收回怜素身上的束缚。这是捆仙索的一种改版,不必滴血认主,只要拥有一定强度的修为,便可以轻易驱使。使用它的人需要修为在圣境以上,唯一的缺点是完全不择人,甚至就算是本捆缚的本人也能解开。
怜素的修为并没有被封住,而两名押解她的宗门下属修为也比她还低,就算她要半途逃走也不是难事。君狂不能理解是什么让这个女人从负隅顽抗到束手就擒的。
身上的束缚被解开,怜素也并没有起身,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动过,仿佛一尊被精心雕琢的逼真石像,就维持着一成不变的姿势,不会移动半分。
“进来说吧,一直在外面人来人往的,怪丢面子。”君狂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希望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怜素终于站了起来,抬眼看了看君狂,目光中是显而易见的憎恨,这种负面情绪一闪而过,很快便被低眉顺眼所替代。
君狂并没有看漏怜素那一丝情绪上的变化,他并没打算继续这样站在议政殿门口对话,毕竟来自各个方向的好奇打探的目光,让他觉得有点扎人。
这其中有多少是大臣们买通的,有多少是世家和城池硬塞过来的,他比谁都清楚;真正无欲无求,只是单纯崇拜他的人,都被他收入离他很近的宫殿,让怜素无法下手——这也是他对怜素有一半纵容的原因。
怜素仗着在宫中的地位,虽然没有亲自下手残害宫女,但总有宫女意外身亡或者被其他宫女围攻欺负只能请求出宫的情况发生;君狂也利用怜素会暗中下手这点,将董仁笙等尸位素餐的大臣买通的眼线排除出去。
只是有的时候,怜素的做法他不能苟同而已……
见君狂进了偏殿,怜素思量一瞬,也迈进门槛。
“有什么想说的,就都说出来吧。”君狂已经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顺便拍了拍相邻的那张椅子的扶手,“坐下,我让人上茶。”
“不用了,君上,我就站着说。”怜素的声音低沉而干哑,可见她的状态并不如何好。
闻言,君狂微微颔首,挑眉看向怜素,示意她继续。
“君上是想问我,为什么要下手害帝后?”怜素直直地盯着君狂。
君狂没有否认,只是怜素的目光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帝后这件事,我无可辩解,确实处于我的嫉妒。”怜素说,“就算我解释了,想必您也会当做借口。”
“我只是不相信,你身为一名药师,就连丹枫草的功效都不清楚。”君狂说,“如果你要说,你是一时表现心切,想要给秦筱补补身体,我也信——只要你说得出来。”
怜素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便归于平静。她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染满血色的指尖:“我不明白,君上为什么要选她。”
“我喜欢她,很珍视她,对她日久生情……”君狂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可以的话,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只要他开口了,便没必要对怜素说谎。
“那我呢?”怜素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努力将眼中的水雾逼回去,“君上这么多年,利用我处理了多少眼线,您难道就一点都不明白我对您存了多少敬仰?!”她哽咽着,看着君狂,“您就没有想过,我是为了什么落得这一身戾气?!”
君狂心下一凛。这确实就是他之前跟霍九剑说的纵容。不止纵容,还有很多利用的成分。
“我原本便说过,我这里只养有用的人,千儿八百年前的事情了,也难怪你忘记了。”君狂轻咳一声,看了怜素一眼,“如果我对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不会,我会一直恨,一直恨,诅咒你们不得善终。”怜素恨恨地咬着牙,连自己嘴角被咬出了血都没注意到。
“真的这么恨我的话,我给你个杀我的机会。”君狂淡淡地摇着头,叹了口气,“恐怕你已经看出来,我境界在退化。你跟君谦接触的时候,我的境界还在归真境,如今连帝境都已经没有了。”顿了顿,他又说,“君谦也在我这里,你如果想见他的话,我可以让人去请他。”
怜素闻言,大瞪着双眼不置信地看着君狂:“您说什么?”
“他到底是我的家人,他是我的兄弟,小小是我最宝贝的妹妹。”君狂说,“我们之间发生什么都好,只是你不应该搀和进来。”
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