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给《活着》翻译的人是谁?”庄言无奈地问道。
王立健说:“上次不是跟你说过,我会去找辜鸿铭先生嘛,要是没成功,我能给你说这个事情?”
庄言有些惊讶:“还真给你谈成功了?”
“没有多难,汤生公本身就很感兴趣。”王立健说,“翻译工作已经开始了,大概再过两三个星期那边就会交稿。”
“这么快?”
庄言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翻译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有些人或许认为,翻译嘛,一个词一个词翻译过去就行了,但是事实上,可能翻译有时候要比原创还要更难。
一些中文里面惯用的俚语、口语、方言,还有一些不常用的方言,想要翻译成外国语,都是很有难度的。
而且有些东西的翻译根本就没有固定的模式,基本上是翻译者如何理解,那就如何翻译。
比如《西游记》在美国就有一个版本叫《monkey king》,中文意思其实就是猴王的意思,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两国文化之间的区别,《西游记》成书的时候中国崇尚事迹类型描写,而美国则流行个人英雄主义。
同样的,《水浒传》被翻译为《一百零五个男人和三个女人》,也是这样。
庄言记得当时还看到一个案例,比如说中国有个诗人戴望舒写过一首诗,题目叫做《眼》,而就是这个题目就很难翻译成英文。
眼,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按说翻译成英文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中文跟英文有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相对于英文,中文里面的名词是没有复数形式的。那么,这个眼是该翻译成单数的眼还是负数的眼呢?恐怕,就算是兼为翻译家的戴望舒自己,都很难说得好吧。
翻译工作不简单,而且他的这本《活着》可不比上一世的原版,字数上可是翻了好几倍。
辜鸿铭的翻译满打满算才开始一个多星期,再过两三个星期,也才一个月这样子。算下来,翻译一天的工作量就有一万多字,庄言有些怀疑,辜鸿铭那把老骨头能够吃得消么?
不过王立健却不以为然道:“汤生公博闻强识,英语又等于是他的母语,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既然王立健都这样说了,庄言只有点了点头:“那好,我就静候佳音了,不过,这个事情也要多亏王大哥你,我之前还真没想到能真的找到辜鸿铭。”
王立健嘿嘿嘿笑了一声,笑得庄言有些莫名其妙,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说,但是王立健却只是说:“谢什么,是我自己揽下来的活,好了,不说了,你也是刚到金陵,早点回去休息吧。”
庄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刚才那个诡异的笑到底是因为什么,只有应道:“那好,我先挂了。”
结束和王立健的通话之后,庄言搂了搂肩上的包,从长椅上站起来朝着他住的单元走去。现在是下午两点多钟,头顶上的日头还很高,他本来的航班是到天黑才到,不过后来因为考虑到时差的问题,所以选择了这班下午到的航班。
他从美国走的时候,纽约那边是早上八点钟,一路上接近二十个小时,现在才下午,感觉生物钟现在已经开始侵扰他了。不过好在在飞机上睡了好一会,所以现在他的状态倒也还好。他准备回去再熬一熬,熬到晚上了再睡一觉,这样时差就能调整过来了。
回到家后,庄言刚开门就听到客厅传来嬉笑的声音,庄言笑了一下,想着应该是陈佳清带着小颖在沙发上玩呢。
不过嬉笑声很快就停了下来,应该是她们也注意到庄言开关门的动静。果然,小颖笑嘻嘻地跑了出来,看到庄言,叫道:“庄言叔叔,你回来啦。”
庄言看见小丫头,第一反应当然是高兴,不过随即看到她一张小脸画的五颜六色的,瞳孔立马放得老大。
说是五颜六色,确实一点都没有夸张,不知道是水彩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画的是什么也看不明白,但是整个脸已经没什么空地。
“你这——”
庄言张嘴正想问是怎么回事,从客厅里面又跑出来一个人,是个女人,同样是满脸的五颜六色。庄言又愣了一下,这个女人虽然已经看不出来模样,但是她那一头紫色长发,还有极其高挑的身材,肯定不是陈佳清。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庄言总感觉这头紫色长发他在哪里见到过。
严紫站在甬道口,有些发愣地看着走进来的男人。陈佳清跟一个男人合租,她是知道的,所以听到小颖喊叔叔,她其实并不意外。
但是小颖刚才喊“庄言叔叔”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因为庄言这个名字她可不陌生。
就在她书房里的书架上,就有一本庄言亲笔签名的书呢,只不过那是朋友帮她排队弄的,当时签售的时候她因为有些忙就没有去成。
刚才她只是愣了一下而已,她可没想过来的会是那个庄言,天下重名的人何其之多,多一个叫庄言的也属正常。
但是等她走到甬道口,看到站在门口穿着拖鞋的男人的时候,她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因为站在她跟前的,就是《活着》以及《变形记》的作者,中国先锋作家庄言。
虽然真人和照片有些区别,但是严紫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庄言本人,她不信世界上会有两个人长得这么像,名字也一样,而且还都住在金陵的人。
“你是?”庄言看着面前颜色丰富的女人问道。
严紫顿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小颖扭头看了一眼她,然后对庄言说:“庄言叔叔,这是妈妈公司的老板,妈妈不在,她是来陪我玩的。”
听到小颖的话,庄言皱了皱眉毛,陈佳清竟然不在,而且还把小颖托给一个染着紫色头发的女人?看着对方的紫色头发,庄言怎么看都感觉不舒服,心里也有些偏见,心道陈佳清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可是他也不想想,当时在老出租屋的时候,陈佳清不也把小颖托付给了他么。凭什么就可以相信他,不能相信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