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朝阳没想到大姐大居然当真,苦着脸问:“这么晚了,怎么查?”
纪开元本就认为韩朝阳的推测不靠谱,更是指着苗海珠手里的材料说:“该了解的排查时都了解过,陆东辉在全峙县开了一家超市,据说赚了不少钱,桃源新村那套房子只是其中一个家,后来又在市区买了一套。他老婆以前在明光包装厂上班,现在和孩子都在全峙,与被害人风马牛不相及!”
如数家珍,韩朝阳没想到他记性这么好,居然记得其中一个被排查出来的人员情况。
老丁也很意外,站起身凑上去看了看,沉吟道:“卫平的情况也很清楚,小学一毕业就去学手艺,普普通通的一个木工,老实巴交,别说没犯罪前科,甚至都没跟谁红过脸。他老婆是外地人,以前好吃懒做,可能孩子大了不能再不赚钱,就去市里的一个饭店当勤杂工,他们这一家同样不太可能与被害人有什么交集。”
既然都不太可能那就散了呗!
韩朝阳正嘀咕,苗海珠突然问:“丁警长,卫平是您排查出来的,您知不知道她老婆是什么地方人?”
“这个真不知道,这又不是排查重点。”
“不知道没关系,我们现在可以查。”苗海珠拿起手机,拨打新园街派出所值班室电话,请值班民警上网查询卫平一家的户籍资料。
等了大约十分钟,她的手机响了。
“卲哥,查到了?”
“查到了,卫平的老婆姓俞,叫俞秀芬,今年37岁,原籍河清县,户口是2003年9月12日迁过来的。”
“河清县!”
“小苗,有问题吗?”
“没问题。”苗海珠不认为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连感谢都顾不上说直接挂断电话,看着众人激动不已地说:“纪叔,顾警长,卫平的老婆俞秀芬是河清人,被害人也是河清人!”
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
纪开元意识到可能被韩朝阳蒙对了,蓦地站起身:“既然有疑点就要查,老唐,你是新园街派出所的民警,你们去查比较方便,赶紧去找桃源的社区干部,找桃源社区的治安积极分子,搞清楚俞秀芬在市区哪个饭店当勤杂工,也要搞清楚她嫁过来之后的现实表现。”
“好的,我们这就去。”
见老唐说走就走,韩朝阳下意识问:“纪叔,我们呢?”
纪开元不想这么晚“打扰”刘建业,回头看看顾爷爷及吴文革,不动声色说:“朝阳,你既是巡逻队的大队长也是指挥中心的指挥民警,指挥中心这会儿肯定有刑警队、交警队等单位的人值班,你回指挥中心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查询卫平有没有乘坐火车、汽车的购票记录。”
查宾馆旅社住宿记录简单,查一个人有没有乘坐火车、汽车的购票记录需要权限,只能去指挥中心。
可是论权限,现在谁的权限有专案组领导大?
韩朝阳意识到纪老爷子想放颗卫星显摆显摆,考虑到他这个高级顾问是好不容易请到的,并且就算让他亲手抓获凶手,一样要移交给刘所,干脆当作不知道他老人家那点小心思一般微微点点头,顺手拿起大檐帽走出会议室。
苗海珠楞了一下,急切地问:“纪叔,我呢?”
纪开元又找到了当年担任市局刑侦支队便衣反扒大队时的感觉,抬起胳膊看看手表,轻描淡写地说:“等消息,等你师傅的消息,他一搞清楚俞秀芬在市区哪个饭店当勤杂工,我们就一起去市区了解俞秀芬在饭店打工的情况。”
“是。”
……
如果说527厂、东明新村和阳观村是韩朝阳的基本盘,那么桃源新村就是老唐的根据地。
老唐压根没去找社区干部,刚到长途汽车东站就把电动巡逻车靠到路边,掏出手机给住在桃源新村的几个熟人挨个打电话。
正值下半夜,人们都在梦乡里。
前面三个电话打过去都没人接,直到第四个才打通。
“根茂,我老唐,找你问点事。”
“哪个老唐,现在几点,你打错了吧?”
“我是派出所的老唐!”
张根茂翻了个身,闭着双眼呵欠连天地问:“哦,老唐,现在几点,什么事这么急?”
“不是急事能这么晚给你打电话,你老婆在不在你身边?”
“废话,她不在我身边,还能在别人身边!”
“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她在你身边,你接电话不方便。起来,帮帮忙,去洗个脸,清醒一下,我们慢慢说。”
张根茂意识到好朋友如果没急事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只能很不情愿地掀开被子下床,披上外套走到客厅里,打开灯,坐在沙发呵欠连天地说:“好了,现在可以说了。你一个片儿警,大半夜不睡觉,搞得神神叨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刑警队的刑警呢。”
“别发牢骚了,打听个人,卫平你熟不熟?”
“我们这儿是回迁的小区,搬过来之后没搬走的,只要住在这儿的,不是租在这儿的,基本上都认识。卫平,挺熟,做木匠的,我家老爷子健在时还请他做过寿材,结果刚做好就要求火葬。当时钱多值钱,连木头带人工花了好几千,白做了,没用上,拆迁时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三文不值两文钱的卖给一个收破烂的。”
“他老婆你熟不熟?”
“我说老唐,你好歹也是个公安,怎么总惦记人家的老婆!”
“开什么玩笑,我在跟你说正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朋友还是以前那个样,老唐被搞得啼笑皆非。
“好好好,不开玩笑。”张根茂从茶几下找出盒烟,取出一根点上,吞云吐雾地说:“不是很熟,他老婆是外地人,非亲非故的,平时没怎么跟她打过交道,她也没怎么跟我们说过话。你想了解他老婆的情况,最好找王瞎子,王瞎子跟她熟。”
“那个王瞎子?”
“初的王瞎子,你忘了?”
“高度近视的那个王老师,王老师怎么跟你住一个小区!”
“就是他,他以前不住这儿,前几年他老伴死了,他又找了一个,是我们小区的,他就搬过来住在一起,好像到现在都没去领结婚证。老唐,你说他们这不清不白的算什么?”
“王老师有70了吧,人家都这把年纪了找个伴儿一起安度晚年要去领什么证?”老唐意识到又被老朋友带偏了,急忙回到原来的话题:“言归正传,你在小区住这么多年跟卫平的老婆都不熟,王老师才搬过几年怎么就熟?”
“那个女人喜欢打麻将,以前在小区东门的麻将馆一坐就是一天。别看王瞎子眼神不好,他也喜欢打麻将,谁说的我想不起来了,反正他没少输钱,玩那么小还输大钱。那个好吃懒做的女人就喜欢跟他打,趁他不注意偷牌换牌。”
老朋友当年成绩不好,经常被老师批评。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有怨念,不然也不至于一口一个王瞎子。
老唐觉得有些好笑,但现在不是笑的时候,追问道:“你有没有王老师的手机号?”
“我要他的手机号干嘛,想找他直接去他现在的家,6号楼一单元201。他肯定在,我和佳云晚上散步时正好看见他和他现在的老伴去麻将馆,白天打,晚上还打,不打到12点不散场,你说他瘾有多大。”
“6号楼一单元201是吧,好,我现在就过去。”
“等等,你还没说为什么找卫平的老婆,那个外地女人怎么了,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不该问的别问,去陪佳云睡觉吧。”
老唐没时间跟他扯淡,说完就挂断手机。
张根茂大半夜被吵醒,本来就很郁闷,现在更郁闷了,放下手机咬牙切齿地说:“什么态度,不该问的别问,下次再有什么事问我,我也这么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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