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食帝国最繁盛的港口,巴士拉不仅拥有着海港,更有近几年才修建起来的空港,专为空艇升降而作准备,作为东西方的转运站,大食帝国凭借巴士拉也不知从大唐和勇士之地的商人手中赚取了多少财帛。
只可惜,他们谋划西域的计划再度搁浅了。
据说一切都只源于一个人。
很多人都在期待着阿萨辛的刺客们再度出手,斩获敌首,然而阿萨辛却全然没有任何动静,这不禁令许多人暗暗生疑了起来。
殊不知阿萨辛的第一高手梦魇,前不久才刚刚陨落在长城之畔,现如今的长城,对于阿萨辛的刺客们而言,无疑是如龙潭虎穴一般的绝地。
阿萨辛的刺客无所畏惧,但山中老人却不想自家辛苦培养出来的刺客们去白白送死。
......
在勇士之地,浮空飞艇并非独海都一家拥有,可最大的飞艇公司无疑便是海都联合航空公司了,他们包揽了整个勇士之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航空运输,素以物美价廉而著称。
当然,穷人还是没钱坐。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原罪除了弱小,还有贫穷。
如今,来自海都的蓝色骑士号空艇正向着巴士拉空港缓缓驶来,下方,便是充满穆教风格的圆顶清真建筑,密密麻麻,令人震撼。
舱室明棍的“绅士们”,但在这群人中,却混进了一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佣兵。
“来自神灵的诅咒,要解除,也需要神灵亲自出手吧,可哪位神灵又愿意为一群背弃神灵的叛逆后裔而出手呢?”
“东方人常说,人定胜天,可现在我们似乎只能坐着等死;波罗先生称东方有解决诅咒的方法,可在我看来,希望仍是渺茫。”
“对了,凯因现在应该就在东方吧?”
狂铁望着舷窗外朦胧的云雾,神情中满是颓唐,他的思绪渐渐回到了当初自己与挚友凯因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夜晚。
那天,风雨煞是喧嚣,刚从海都中央城区出来归家的凯因碰上了两名海盗,那大概是自己第一次见识到魔道血脉的力量。
彼时,他还不知自己战车家族余孽的身份,所以他恐怕也不知道当时他慷慨赠予自己的四枚第纳尔银币和一百多铜阿斯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若没有那笔钱,自己现在恐怕早就死了。
可惜了,父亲终究没能救回来。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我们的目的地是萨拉森帝国港口,巴士拉,大家请抓稳扶手,蓝色骑士号即将着陆。”
狂铁拿起座椅上的包裹,像是以前在码头扛包时一样,背在身后,他轻声道:“诅咒的源头是背叛,背叛的确是罪,但我们只是想活着,想活着,有罪吗?”
......
巴士拉,一座穆徒餐厅内,白发剑士冷冷地望着对面,戴着兜帽,眉心点染着红朱,皮肤白皙,更甚女子的男人。
“兰陵王?”
“大名鼎鼎的铠,又见面了。”兰陵王抽出凳子坐下,笑道,“不到西边来,还真不知道你的身份,居然是勇士之地人鬼见憎的恶魔凯因。”
“你怎么知道的?”铠冷冷道,“我可没记得我在萨拉森帝国做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你那副魔铠,标志性太强了。”兰陵王把玩着手中的袖箭,挑了挑眉,“怎么,你这是情场失意,懦弱逃离?”
“你好意思说我?”铠冷笑道,“最起码,我们曾经并肩作战,朝夕相处了半年。你又算什么?懦弱的老鼠?只敢在阴沟里仰望她的臭虫?”
兰陵王语塞,突然大笑了起来。
“谁又比谁强,谁又好意思笑话谁呢?”
略带自嘲的笑声响起。
铠微眯起眼睛,轻笑道:“我比你强多了,起码,我还有个妹妹,而你只是个孤家寡人,国破家亡,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兰陵王笑容渐冷,讥笑道:“有个夙夜做梦都想杀你的妹妹?”
“那也是......”铠笑得舒心,苍白的面孔上有了些许血色,“那也是我的妹妹啊。”
兰陵王问道:“喝两杯?”
铠皱眉道:“穆教徒不许喝酒吧?”
偌大个巴士拉港口,本应是酒馆遍地,因为对于水手而言,没什么比酒和女人更适合搜刮他们的钱包的了,可巴士拉却连一间酒馆都没有。
“我不是穆教徒,跟我走吧,我那里有上好的葡萄酿。”兰陵王正色道,“那是我们的战利品,绝大多数阿萨辛都是穆教徒,我们不喝也是扔掉。”
“不卖出去?”铠皱眉道,“你们阿萨辛这么有钱吗?”
兰陵王摇头道:“穆圣曾说:真主弃绝饮酒者、酿酒者、卖酒者、运酒者和盛酒之器皿。这种东西,许多阿萨辛就是看看,都觉得是一种罪过。”
“呵呵。”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要鄙夷信仰。”兰陵王摇头道,“你不信真主,大可敬,尔后远之。人生当苦无妨,胸有信念即好。你恐怕难以想象信仰的力量有多恐怖。”
铠脸上的笑意收敛,冰山密布的面容上罕见地掠起一丝桀骜:“我不信神,是因为神也无法将恶魔从地狱中救出,比起信神,我更信自己。”
“因为星家族,从始至终,就是渎神者。”
“至于你所说的信仰的力量,我早就见识过了,西方的十字军,恐怕不比你们的阿萨辛差多少吧?”铠不屑一顾道,“却不过是一群刽子手,愚昧且无知。”
兰陵王哂笑道:“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你开心就好。”
铠站起身,冷冷道:“酒就免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和你谋一醉,还不如跟李太白共饮。”
兰陵王笑眯眯地望着大步离去的铠,面罩下的绝世面孔上,两只狭长的丹凤眼轻轻挑起:“和李太白共饮?不扎心?”
铠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些:“我记得我们应该是敌人吧,这次有事在身,下次遇见你,必定取你头颅——至于玄策会不会因此而伤心,我想,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会在意的吧?”
兰陵王笑容渐冷,狭长的丹凤眼闪过了一丝寒芒,袖中臂刃几次吞吐,最终,还是没有刺向那道洒然离去的背影。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