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儿真笨,难道只有卫城才有医师吗?”乔萝儿笑道。
“我们可以带他去滨城啊!”
悠儿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一扫脸上愁容,恍然道:“也是哦。”
张玄一等少年完全没有发表他们意见的机会,只能眼巴巴看着几个少女为了那个年轻人转来转去。
但是到了最后张玄一却是坐不住了,因为悠儿竟然要把那个年轻人弄到她的枣红色骏马上,与他共乘一骑!
这还怎么忍?
他连忙上前好说歹劝,让悠儿打消了这个念头,弄到了他自己的马上。
“别让他趴在马身上,万一有内伤会加重伤势的!”悠儿叫道。
张玄一只能让他跨坐在马上,自己从后面扶着他的腰牵着缰绳,一脸的欲哭无泪。
他还从来没和哪个男人这么亲密过。
虽然多了个累赘,但是他们的速度不但没有降下来,反而比原先更快了。
原先他们都是一路飞驰,然后停下来休息小半会儿,走走停停。现在速度平缓下来后,因为不需要经常停下来休息,无形间却是快了许多。
所以还没有等到日落,他们就已经先一步来到今晚的落脚处,一个水寨。
虽然天色还早,水寨中却没几个人,一个个都紧闭着家门,颇有些奇怪。
但是他们几人到底不是经验丰富的江湖人,愣是没有看出一丝异样,只以为渔民们这么早就休息了。
水寨并不是太大,乔萝儿有一个叔伯就在这个水寨中,是她父亲生意上的朋友,可以为他们提供休息的地方。
水寨的木楼有很多都是立于水中,下面是粗壮的木桩深深的插在水底泥土中,上面铺设木板再盖的房子。
这些木料在水中并不会腐烂,随着时间的增长还会越来越硬,愈久弥坚,除非出水透气才会开始腐朽,建完后往往能用上百年。
此刻一个水上木楼之中,悠儿坐在床边托着下巴,痴痴地看着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
“吱……”
她回头看去,却是乔萝儿推门走了进来。
“大夫怎么说的?”悠儿连忙问道。
刚刚在水寨中找来了一个大夫,做完检查号完脉后什么也没说,就一脸疑惑的走了出去,让几人都是一头雾水。
方才乔萝儿才跟出去问明情况。
“大夫说摸不到他的脉搏……”乔萝儿看着床上的年轻人,“不过大夫也说,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势,也没有任何受内伤的迹象,现在的样子更像是睡着了。”
“睡着了?”悠儿有些惊讶。
有人能睡得这么沉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又在马背上颠簸了半天,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嗯啊,大夫说他应该是练了某种特殊的武功,到时候自然就会醒过来了。”乔萝儿点头道。
“会武功啊。”悠儿眼中熠熠生辉,口中呢喃。
“走啦,别发花痴了。”乔萝儿笑骂道:“他就在这里又跑不掉,先去吃饭啦。”
悠儿娇嫩的脸蛋上霎时就爬满了红霞,甚是娇艳,她娇嗔道:“谁发花痴了?你才发花痴呢!”
她站起身来就要去挠乔萝儿的痒痒,被乔萝儿笑着躲开,两女嬉笑打闹着跑出了房间。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黑了,乔萝儿的那个叔伯叫住几人,特意叮嘱道:
“水寨不比卫城,蛇虫之物比较多,所以夜间一定要关好门窗,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也不必在意,这种情况多是河面的夜风或者什么野兽出没引起的。”
几人点点头,满口答应了下来。
他们离开后,那主家的妻子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换成了一副愁容,对着她男人说道:“不告诉他们,真的没事吗?”
男人也有些愁苦,无奈道:“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让他们大晚上的离开寨子反而更加危险,不如让他们就这么安心的过一晚。”
妇人有些迟疑道:“我看他们一个个都挎刀佩剑,说不定可以……”
“就连杀人鬼彭连虎都无声无息的失踪了,这些孩子又能顶什么事?”男人直接打断了妇人的话,沉声道:“明天就能将财货都收拾完毕了,我们也去卫城过一段日子再说!”
妇人哀叹一声,也只能如此了。
自打半个月前,水寨里打渔的石家两个兄弟一死一残的逃回寨子,唯一活着的石家老二还疯疯癫癫地叫着遇到水鬼后,怪事就开始不断出现了。
先是那天晚上,去探望石二的人发现他突然就死在了家中,而且死相极其恐怖,两只眼睛不翼而飞,就剩下两个血窟窿。
肚子高高鼓起,大量粘稠的黑色长发从他的七窍中钻了出来,极其骇人,当场就吓得那名渔民差点昏厥过去。
大家忌讳莫深地将石家兄弟的尸体迅速火化,听说火化的时候,有人听到了火焰中传来女子的哭泣声。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过了两天,那个发现石二死亡的渔民就遇到了同样的事情,肚子高高鼓起,大量黑色长发从流血的七窍中钻了出来,骇人恐怖。
然后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每晚都有渔民不明不白的死去,石家兄弟的屋子里总是传出女人的呜咽哭泣声,那声音若有若无,不管离得多远,只要在寨子中的人家都会听见。
这下整个寨子彻底恐慌了,众人商议之下,便筹出了一百两银子,将卫城赫赫有名的“杀人鬼”彭连虎请了过来,希望他能铲除这个妖邪。
这彭连虎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也是个果断的汉子,当晚就带着一坛烈酒,提着鬼头刀住进了石家兄弟的木楼里。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当晚什么动静都没有,第二早有胆大的渔民前去木楼查探情况,发现现场就剩一个酒坛和一把厚重的鬼头刀,彭连虎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赖以成名的鬼头刀都不要了,大家知道彭连虎恐怕凶多吉少,真的变成杀人鬼了。
于是寨子里大批的渔民逃向卫城和滨城,他们夫妻若不是因为家当较大难以收拾,也早就溜走了。
夫妻一时无话,收拾起了桌上的碗筷。
时间飞速的过去,明月很快就挂上了高空。
夜风呜咽,河面上飘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呜呜……”不知何时起,夜风中夹杂起了一阵阵女子呜咽哭泣声。
哭声凄厉诡异,随着夜风传遍整个水寨,听到哭声的渔民们埋头躲在被子里,不断瑟瑟发抖。
几个少年男女赶了一天路甚是劳顿,反而睡得很沉,没有听到这诡异的哭声。
房间内,悠儿脖子上的一个玉佩突然一片温热,散发着淡淡红光。
这是她哥哥凌清送与她的玉饰,有着趋吉避凶的作用,现在出现反应,显然是出现了什么不好的变化。
但悠儿只是闭着眼睛嘟囔了两声,就把灼热的玉佩从亵衣里的雪白饱满中拖拽出来,继续沉沉睡去。
木楼外面,如同镜面一般的平静水面上,突然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透过清亮的水面,可以看到水下大量黑色的如水草一般的不明物正向着悠儿他们所住的木楼涌来。
很快就来到了木楼下方,然后沿着粗壮的木桩向上游走。
待到出了水面才看清,赫然是大量的黑发,正如活物一般向上涌去!
配上白雾中隐隐传出的女子哭泣声,看上去说不出的凄厉恐怖。
河面上的雾气越来越浓,空气也变得冰冷了起来,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水雾,雾气全是由细小的冰晶组成,一片冰雾。
黑发很快就沿着木桩涌到上面的走道上,正欲进入面前悠儿的房间
,突然似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在地上像蛇群一样匍匐向着另一个房间爬行扭曲而去,留下一路水迹。
“吱……”上好的门闩自动落下,房门打开,床上一个俊美清秀的年轻人正紧闭着双目躺在其上。
眉心一抹血纹若隐若现。
白雾自房门涌入房间之中。
在浓密的白雾中,无数黑发纠缠扭曲,化作了一个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孔,全身湿漉漉的白衣女。
她缓缓地来到床边,看着床上沉睡不醒的年轻人,露在外面的凶厉恐怖的血色瞳孔中,充满了惊喜和贪婪,更是不自禁地咽下一口口水。
白衣女伸出冰凉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的双手放在年轻人白皙的脸上,足足三寸长的漆黑指甲无意拂过床头,悄无声息地就留下一道深深的漆黑沟壑。
她捧住年轻人的脸庞,俯下身子在还有一尺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张口猛然一吸!
顿时,大量赤金色的灼热气息从年轻人的鼻窍中源源不断地涌出,原本冷冽的房间骤然变得一片灼热。
白衣女大喜,将这股气息吸入口中。
但是下一刻她眼中的喜意就尽数消失,瞬间转化成无尽的恐惧。
“不……”
她才发出半声惨叫,大量的赤焰就从她的口鼻中涌出,随后席卷整个身躯熊熊燃烧。
不过瞬息之间,白衣女就在赤焰中彻底灰飞烟灭,满屋的白雾也尽数消散。
夜风轻拂,木门摇曳,一切重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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