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被围困在着盐神庙内的李存进等人也没有能够支持多久。久战之后拼命奔逃的脱力和极度疲惫,在严重缺水而遍地盐卤导致的焦渴,而让他们不得不自发开始杀马喝血以平饥渴。
然而,外间围困他们的那些本地民壮,却是开始讲点燃的柴捆,给接二连三的丢到了盐神庙的外墙下;虽然没有能够将其引燃起来了,但是顺风涌入的浓烈烟气,却是他们熏得头昏脑涨、眼鼻具赤愈发难受。
但这还没有结束,随后在一片惊呼和叫唤声中,盐神庙被堆堵起来的围门外,却是被人推上来一门小炮车。轰鸣声中迸溅而出的散丸,轰破了庙门掩体及其后面十数名兵士,剩下的人也丢弃坐骑争相翻墙四下突围。
然而作为首要目标的李存进,则是在烟气中不辨方位一头冲进了盐神庙北面的盐滩当中,然后越跑越慢越走越深,最后大半身子都因为衣甲分量,而都陷没在了半凝固的盐卤膏泽里,就此被浸了半死而束手做了俘获。
不久之后,四门紧闭的安邑城也再度开城,却是已然就此换了人间了。而在安邑南门外的战场上,一个个满头满脸血污的石州军俘虏被当地民壮给押过来,又点头哈腰或是兴高采烈的换成一袋袋粮食和小捆布匹。
而在这一片欢喜气氛当中,营属测绘虞候官的王果儿身旁,当初那位在女盐池边带路的向导兼盐夫棚头,也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敢问贵军日后打算如何处置着解池。。”
“当然是照例纳入公营了。。”
王果儿
“那敢问一声,那咱们这些棚户子弟,又当如何发落”
老棚头又顺势卑笑道:
“自然是不加拘束去留自便了。愿意继续留用下来过活的,本军就地计量给酬。若是别有打算的,也任由自寻出路啊!”
王果儿似乎瞅得他的心思而微微一笑道:
“桂军真乃仁义之师尔”
老棚头不由陪笑道,心中却是难免有些预期落空的隐隐失落。
“自然了,尔等这些有所助军的,还可以多一个选择,就是大可以就此改行充作行脚商。。”
然而就见王果儿又道:
“啥,那难不成?咱们也可以自行去贩盐了?”
老棚头却是难以置信的喊出声道:
“自然是如此,日后各池所出之盐,具由督府公中负责经营和生产;除了定额划拨上缴的大宗之外,其余可由地方人士自行行销他处,基本不加禁绝。”
王果儿却是不紧不慢的道:
“不过,就需要一定的资质认定和干系担保了。比如,为本军出力的记录,也是可以作为优先之选的。。”
老棚头闻言心中却是难免被某种涌现的狂喜所冲上头脑了。要知道他原本的预期,也只是籍此让自己的乡党给从苦卤恶泽的女池,给转移到解池这个被他人所把持和垄断的多产富泽来过活而已。
要知道,原本解池周围除了负责日常堆晒的盐夫和看守、转运的盐丁之外,其实长期还有一些所谓的盐户人家,都是当地具有一定实力和身家的形势户,负责解盐的再加工和零销贩售。
只是随着历代河中镇的沿袭和演变,已经对于解盐之利的加紧控制,这些盐户人家也难免被收割了一波又一波,但只要是解池的产出之利还在,就总会有新的盐户人家源源不断诞生出来。
乃至到了多年前,王重荣在蒲州起兵而占据了安邑、解县境内的诸池之后,这些盐户人家也就成了他起家的根本所在;然而,当他稳稳掌握了河中镇的局面之后,又毫不犹豫的清算起这些昔日的支持者来。
因此如今的解池之利,几乎是全部垄断在了王重荣为首的王氏一族,及其相关的姻亲、部属等;少数利害关系人等手中。现在眼看这位王节帅倒台了,依附他的这些人不可避免要收到清算和追拿。
那留下来的利益空白和缺口,就足以让所有知情的人打破头来相争的。而他们这些曾经襄助过太平军的盐夫棚头,岂不就是快人一步抢了个先手了?这可是凭空掉下来的天大好事。
虽然他们从未有过贩运的经验也没有相应的本钱;但这在巨大的利益预期面前,却又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和麻烦了。只要他们能够拿到太平军所允诺的许可,怕不有得是人愿意拿本钱来合伙么?
要知道,当初那位王大帅的父辈从代北来到当地任事,也是孑然一身的。想到这里,他越发有些庆幸起来自己当初所做出的决断,现在只怕是要羡慕死解县境内过活的,那其他十几个大小盐夫棚头了。
稍后,望着这位一贯老棚头离去之后,哪怕失足跌了一跤帅的灰头土脸,也难掩喜形于色、欣然若狂的身影。王果儿却是微微一笑,又暗自嘘了一大口气。
当然了,他所说的这些倒也不是空穴来风。作为北上部队得到的授意很明白;就是暂且稳住这些世代以盐池为生计的当地群体,如果能够用适当的代价,将其调动和利用起来就更好了。
因为这些人不比那些以田土过活的普通乡民,既有一定的组织协调也有好狠斗勇的抱团求活传统;所以,在阶级立场上也是相当接近当初的义军,而长年被历代节度使作为潜在的兵源。
是以,经过适当分化和改造之后,既可以消除和化解地方上可能残留的不安定因素,同时还可以在后续肃清工作中,获得某种意义上潜在的协力和支持,以及未来得的本地兵源补充。
毕竟解池的利益虽然可观,但是还不如可以盛产芒硝在内其他硝化物的女池,更受太平军看重一些。另一方面,则是太平军体内的制盐、贩盐产业已经相当发达而自成体系,得到解池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式的补充而已。
两日之后,绛州曲沃境内最后也是最大一股成建制的河中兵马;驻守在枳关陉北端含口的五千多名团练兵。在守将带领下分出三千人马前往接管曲沃的半途中,遭到了太平先头马队的踹阵。
结果,这些久经战阵的团练兵还算比较坚韧,在及远之时还能就地仓促射箭以为反击和遏制;但是一旦被太平突骑抵近,当面投掷了一轮爆弹之后,就顿然当场土崩瓦解、溃不成军了。
于是,稍后剩下来的含口内的两千守军,也在腹背受敌之下最终放下了武器出降了。一时间,随着王屋山与中条山之间枳关陉的两头打通,河北、河南和河东之间的太平军阵营势力,也彻底连成一片。
而在更北面百八十里外,身陷重围的晋州临汾城内。分领守军的王蕴、王珙兄弟却再度发生了争执和矛盾,就此在城头上当众不欢而散。然而他们很快又不得不各自重新回到城头上来。
因为,在城外的河东军/晋军阵营当中,突然展示了被晋军击败后所缴获的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及其所属旌节旗鼓仪仗等物,而让城头守军当场哗然大惊起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