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场不可言说的大战中，他看见有人撒血之下化成无数星河宇宙，而后在虚无中消失，如同这里不允许出现任何东西。
他看到有人拨指之间居然划出一条恐怖长河冲向那未知存在，数之不尽的亿万万生灵在其中孕育诞生，而后全部湮灭。
他还看到有人被斩下右手最后化成一恐怖巨虫，口可吞星食月，身躯能贯穿数个宇宙，但最后也在虚无中湮灭。
他看到太多不能相信，不可相信的威能，从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的麻木再化作平静。
但尽管如此，暮东流却始终未看到他们的对手，而他们渐渐已落入下风。
“离开吧。”
暮东流的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叹息，那竟是那女子的声音，清冷，幽远，如同就站在他的身边说话，不含一丝烟火之气。
而周围所有场景也都在渐渐模糊，临毕之时，他好像看到那名为寒天主的女子朝他看了眼，那是一张朦胧的面容，只是一双如同孕育无数星空的双眼却流露着奇异的情绪。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暮东流沉默了，他看到那女子话语说完自己周围的场景居然在极速倒退，那是时间在倒退，最后一切停在了自己刚刚凝出金丹的那一刻，天上霞光降下，他的身体泛出九彩之芒，而他丹田之中的石棺却再无缝隙。
“他们是谁？”
一个无法明白的问题顿时不可抑制的涌现在脑海里。
这一刻暮东流想了很多，从开始到现在，一切看似巧合却有诸多意外。
“我是谁？”
他脑海中忽然升起一个疑惑又奇怪的念头，他居然在质疑自己。
但是没有人给他解惑，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去找寻，而他需要一个答案。
许久，他的神色除了淡漠之外又多了一些沉默，而后看了看金山法寺的地方，自顾的背起刀匣走出山谷。
……
金山法寺，曾经的佛门圣地，此刻却魔气冲天。
而在那金山法寺的旁边一个小镇里。
“居然都已人去楼空。”
暮东流看着曾经较为繁华的小镇有些皱眉。
此刻这里好似一座被世人遗弃的小镇，没有一丝人气。
“妖气?”
暮东流忽然眼神一动看向一处地方，只见那里半掩着一个道青色身影倒在地上，而且有几分熟悉。
他走近一看，竟然是小青，只见她好像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样子，而且肩头竟有一恐怖刀伤，伤口上有一股魔气萦绕不散。
见此他顿时隔空渡过去一道浓郁的灵气。
过了许久，小青才渐醒。
“姐姐？”
只听她一经转醒便口中轻呼，看到是暮东流才止住。
“小青……”
而远处天空也飘来一道白影似乎听到了小青的呼喊，接着就见嘴角血迹未干的白素贞落在两人身边。
“你没事吧?”
白素贞看到小青肩头恐怖刀伤之后立时急忙问道。
小青摇了摇头。
“都是你，看看这里，这些都是因你而起。”
让暮东流没想到的是白素贞忽然话锋一转直指暮东流。
“若不是你把法海逼入魔道，一切会是这种局面吗？”
白素贞眼中似乎对暮东流有股恨意。
“你知不知道天下妖精多少死在法海手中，那佛窟都快被尸体填平了。”
她似乎将一切罪过都归结到暮东流的身上。
暮东流平静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离开，方向赫然是金山法寺。
他身形很快，刚到湖边耳中就响起无数诡异的禅唱之音，魔音缭乱，好似要将人渡化，只是不知是渡入佛门还是渡入魔门，恍惚之下暮东流就好像看到一尊佛正在蛊惑着他。
“小道。”
暮东流低语一声脚一抬，下一步已踏上金山法寺。
“孽龙，你终于来了。”
只见那佛窟佛像之顶一个盘坐的人开口了，脸上生出魔纹蔓延至头顶，那竟然是昔日佛子法海。
再见佛窟之中到处都是妖精的尸体，真不知道这一段时间法海杀了多少妖精，佛像都被那血液染的发黑，而那魔刀正插在所有尸体血液汇聚的血池之中。
只是这一切的造成者法海仍旧一脸慈悲和庄严，他身上穿的是一件暗红的僧衣，灵光四射之下很是不凡。
“可惜一代佛子沦落到如此田地，杀生罪业，你再修百年也无法弥补。”
暮东流摇摇头。
在佛像另一边，还有许多光头僧侣正一脸痴迷的敲着木鱼，那居然全部都是镇上的男子，皆是被魔音蛊惑而来，被封了五阴，断了识觉。
“你居然将他们全部惑进空门?”
暮东流这才明白那些小镇的人都到哪去了。
“妖就是妖，魔就是魔，无分善恶，至于他们，红尘色相，皆是虚幻，入我空门方永享极乐。”
法海看着暮东流，而暮东流也看着法海，法海的声音平静如佛。
暮东流听到这里已经慢慢拔出了刀，而法海也慢慢站了起来。
“噌！”
两人皆不再多言，暮东流刀身反转，刀气直朝那佛像罩下。
“孽龙，当日我佛心生乱，今日我们便再战如何？”
法海也已摄过魔刀挡住了暮东流的刀光。
“你如今还有佛心吗？”
暮东流说着已与法海劈来的刀撞击在一起。
“我之佛心，除魔之心。”
法海声音平静。
“你如今就是魔。”
暮东流如是回道。
肉身之下，两者刀气碰撞，暮东流已非昨日旱魃之躯，恐怖刀气蔓延，顿时身体不经意间便多了一条伤口，血液溅落，气血翻涌。
忽然。
“法海，你到底放不放许仙。”
远处，只听一道娇喝乍起，然后湖面之中忽然腾起来一个偌大蛇头，百丈的青色蛇身之上正站着一个白衣身影。
正是小青和白素贞，她们此刻也跟了过来，暮东流一经出现两妖便打算再斗法海。
“正好，之前让你们跑了，今天我就将你们一网打尽。”
法海紧闭双目抽身持刀静立，脸上魔纹散着黑光，双手一扬，顿时将袈裟罩向暮东流。
“看我袈裟。”
而暮东流也在同时手中刀瞬间劈出千百刀劈向袈裟。
可随即暮东流的眼神就猛然一变。
只见那袈裟迎风便涨，那些原本恐怖的刀气居然只一临近居然好似变小一般，不管是威力还是大小。
暮东流刚一迟疑，就见那遮天袈裟罩来，一股恐怖的力量之下，他居然发现自己变小了，这威力简直比当初不可同日而语。
“袖里乾坤?”
暮东流心中一惊身体极速朝外而去，可是那袈裟好似无边无际，遮天蔽日没有尽头。
“孽龙，不要妄想了，此佛宝乃是我佛当年顿悟之前俗世所穿之衣，其上沾有其顿悟之意，乃一花一世界，掌中佛国之意。”
只见法海身形一展，那袈裟竟好似化作一方世界，上面无数金色纹路竟化作一个个金色佛像，滔天湖水被卷之下竟然不足一盅酒水多，山石临近竟只如碎屑般大小。
这已经超脱了法术的范畴，属于神通了。
法海见暮东流已至袈裟之下，顿时双手一卷而后将其裹起放置在那些和尚中间。
而另一边。
“好，今天我们就水漫金山，翻江倒海。”
白素贞身形一变化作一条恐怖白蛇，与青蛇一起遁入湖底，顿时狂涛怒卷，原本平静的湖水居然被两条蛇妖卷起百余丈。
“哼！看我收了你们，大罗金钵。”
只见法海手中一招一个金钵出现在其手中朝那漫天湖水还有蛇妖罩去，双方居然出现了僵持。
“啊!”
但是没过多久，一声痛呼响起，远处白素贞不知为何忽然变回人身被法海的法力击出去多远。
“我要生了。”
白素贞对扶着自己的小青说道，脸色痛苦异常。
法海闻言猛然变色。
“什么？白蛇产子?”
他的脸色骤如没有血一样。
“难道你修成了人?”
他脸色有些恐惧，无法置信。
“不会的，不会的……”
忽然，他感觉到脸上有什么东西，身形一退，手指缓缓将其轻拭下来，他似乎还能感受到上面的温热，那是之前暮东流溅落的血液。
“人血?”
然后随着白素贞的一声惨叫彻底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
“哇……”
只听一声婴儿的哭声响起。
“啊！原来和我斗法的一直是人，是人……”
法海先是呢喃自语最后状如妖魔，身上魔气大涨。
“我又犯过了，我又犯过了，我有错，我罪大恶极。”
再看袈裟之中。
暮东流此刻竟好似置身一方佛国，无数佛音围绕之下，看样子竟想将暮东流度化。
那佛音宏大无上，好似无孔不入从四面八方涌来，蕴含恐怖力量，竟让人心生遁入空门之意。
暮东流见此，顿时盘坐在地眼目紧闭稳固心神。
“放下吧。”
不知何时，他心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放下什么？”
暮东流眼神竟然出现一丝迷离，随即骤然惊醒。
“你拿着什么，就放下什么。”
那声音好似从心底传来。
“拿着什么？”
暮东流闻言又有一丝茫然，而后看了看手中的天泣刀。
可平静的天泣刀也在此刻泛起变化，只见一个白衣和尚慢慢自散出的灰雾中浮现，那竟是和当初玄奘一般无二的面容。
“器灵?”
暮东流瞬间清醒而后看着那和尚一阵失神，这竟然是天泣的器灵。
“我佛真义?”
只见那器灵慢慢看向这满天金色佛像喃喃自语，随即竟然从邪雾中走出。
“我一生阅尽天下佛经而不见真佛，今日既见我佛真意，少不了要论证一番。”
让暮东流惊讶的是器灵双手合十与常人无异，然后神色平静的看了眼这诸多佛像摇了摇头。
“我视佛像皆为泥胎，视金佛皆为虚像，既有真佛，何不现身一见?”
他静立在暮东流身边，视漫天佛像于无物。
随后就见所有佛像全部散作金色光点，然后在暮东流身前重新汇聚渐渐化作一个人形。
“泥胎是佛，金佛是佛，肉身亦是佛，佛友却是说错了。”
那道身影，未成佛之前的佛陀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