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临安
元顺帝至元二年，距临安城破，已年近甲子。
丁烨一袭月白色僧袍，骑着神骏小毛驴走在如今的临安城大街上。
昔年户户垂柳，处处笙歌的繁华景象，皆已消失不见。
满目放去，四处可见断垣残瓦，不时还有蒙人打马过街，视人命为草芥。
一等蒙，二等色目，三等汉（北方），四等才是南人……
丁烨神色复杂地看着四周的这一幕萧索、混乱之相，双拳暗暗紧握。
因为在本位面，他就是个‘南人’。
“道衍，你看到了什么？”
道衍微微一怔，“怜世人疾苦……”
丁烨噗嗤一笑，随即肃然道，“不，此乃族仇！”
“恩主慎言……”
道衍色变道。
丁烨不以为然地哂然笑道，“元廷不过落日余晖，猖狂不了多久的……”
就算是丁烨不动手脚，按着历史的惯性，元廷也不过还有三十年左右的阳寿，属于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这其中的原因，无非是一来，蒙人尤好内斗，本族相争厮杀下来，终其一朝皇帝的平均寿命竟然不超过30岁。
二来，很多人都说朱元璋是靠着火器之利，夺回了原属于汉人的尊严。
但实际上，说来也可笑。
蒙人自马背上得的天下，可到头来，却被汉人从马背上将这江山夺了回去。
原因无它。
自蒙人入主中原以来，处处退耕还牧，大建马场，不但连江南这样的地方都是如此，甚至就连济州岛这样的岛屿，也被蒙人养上了马。
这也导致原本马匹稀缺的中原腹地，马匹泛滥。
自打‘挖出石人一只眼，黄河挑动天下反’这件事以后，汉人骑兵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兀自内斗不休的蒙人给抽回了茫茫大草原。
……
“道衍，我记得你在汝阳王府混得不错？”
丁烨目光幽远道。
“等这边的事了了，你就去大都吧……”
道衍闻言，先是一阵疑惑不解，随即便是神色一变。
自从丁烨安排自己假死之后，道衍，也就是过去的成昆，一面惊异于丁烨的种种神鬼莫测，一面却是暗自猜测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而如今，似乎这一切昭然若揭。
“恩主，志在天下？”道衍涩声道。
“不该问的，咽到肚子里，听命就是！”
暂时不想跟他解释太多的丁烨，声调渐寒道，“我要大都争斗不止，想来以你祸乱整个江湖的本事，做到这一点，也不算太难为你……”
“但如果你做不到……”
丁烨突然轻笑道，“我不介意，让另一个‘你’，去顶替你……”
看着丁烨嘴角挂着的那丝和煦的笑容，道衍心中不禁生出一股不寒而栗之意。
想到那天，当丁烨领着自己，看到另一个和自己完全无二的‘自己’时的那股震撼。
以道衍老于江湖的老辣眼光，一眼便看出那人并不是易容，而是仿佛真的就是另一个自己！
“可是……明教……”道衍犹自不甘道。
“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丁烨蛮横道，“你的命，现在是我给的，若是我不满意，随时都会收回来！我，说到，做到！”
听着丁烨最后一字一顿的五个字，道衍默然不语。
半晌之后，才道，“好，我听你的……我只希望你记得当初说过的话……”
丁烨呵呵一笑，鼓励道，“看你的表现。”
……
事实上，要不是看在成昆这些年为了覆灭明教而积累下来的人力物力，以他过去做过的事，丁烨又哪会付出这般心力和代价？
要知道光临时复制出一个克隆人，并赋予它简单的思维逻辑，已经花费了丁烨30000点气运值。
此后为了不让谢逊等人识破，更是为他生生堆出后天九重的实力，又是小四万的气运值。
这还是丁烨用的是垃圾功法，否则的话，成本更高的可怕。
总之，这一次丁烨为了留下成昆的命，可谓是花费了血本了。
为此，丁烨不止一次地向小白抱怨道。
“你说咱们这么做能不能回本儿啊……”
小白解释道，“系统1.0正式版以后，将不在发布任务奖励，一切气运值的获取，将由宿主在该位面造成的影响力大小，而最终结算……”
“所以，最终投入与产出，还需要宿主自己衡量。”
“那按你这么说，那就是每一个位面的收入，都看我在该位面事情搞的大小来算喽？”
“可以这么理解。”小白道，“不过，相较于之前，宿主的气运值获取额度，却是要比之前要大得多。”
“这是逼老子搞事情啊……”丁烨既是兴奋，又是忐忑道。
毕竟以前系统发布任务之时，自己在每个位面的气运值收入，自然有系统兜底。
但现在来看，一切都得看自己了。
……
“恩主，到了……”
一马一驴在一座规模还不算小的府邸前停下。
丁烨驱使着坐下的犟驴，走到那悬挂着‘龙门镖局’四字匾额的门前。
“道衍，去敲门。”
“是。”
咚咚咚——
很快便现出一道身材颇为雄壮的汉子来，那汉子先是颇为警惕地看着一眼四周，可当他看道衍珵亮的光头时，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尊驾可是少林高僧？”
道衍闻言摇摇头，等那汉子脸上露出失落的神色时，道衍却是一指驴背上的丁烨道。
“我不是，是他……”
可谁知道，那汉子在看到眉清目秀的丁烨时，失望之色更显。
只是面对丁烨身后的那座大山，那汉子却是不敢怠慢，涩声拜道。
“拜见禅师……”
那汉子说着，转而苦笑道，“少林高足登门，我镖局本该扫榻相迎，只是如今……如今我镖局正值危局，为免波及禅师……还请禅师恕罪……”
听着那汉子话里的逐客之意，丁烨却是不以为杵，反而笑道。
“无妨，小僧圆通，按理你家总镖头还该唤我一声师叔……小僧此来，正为解你镖局危局而来……”
丁烨话语刚毕，顿时引得那汉子神色一怔。
圆字辈？
这般年轻？
那汉子狐疑地看了丁烨一眼，刚要说什么，却发现丁烨已经驱使着小毛驴直接往大门走去。
“不可！”
那汉子有些恼怒道，伸手便要阻拦。
只可惜站在他身边的道衍，不过轻轻一拨，不但将他推得踉跄后退，险些跌倒，更是直接将整扇大门推了开来。
“叫都大锦出来，迎接贵客。”
道衍冷声道。
这话说着，堂而皇之骑驴入了人家家门的丁烨，却是不满道。
“道衍，做人要低调。”
道衍神色一滞，闷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