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下午,这一次李中阳没再劳驾九叔来送,而是主动带着老父亲去了茶楼。
经过这几天的仙剑茶滋养,李老先生的身体已经有了明显进步,虽然走道还要人扶着,但是说话已经相当利索,口齿也变得清楚起来。
因为彼此惺惺相惜,所以感情就很容易走近,李中阳一直也不知道这白水溪是谁做主的,以前那姑娘在的时候,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才是主人,可是现在,他都有点看不懂了。
如果要看年龄,七叔应该是长辈,才是一家之主,可是他言谈之间,表现得更像是一个非常尽职而忠心的管家,至于眼前的九叔,他更像是隐居的高手,精通茶道和厨艺。至于那个叫伍斌的小伙子,虽然名义上是茶庄的CEO,但是表现得犹如闲云野鹤,有一种不属于他年龄的超然。
所以,以李中阳的眼界,竟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在座喝茶的,只有九叔和李家父子,三人边喝边聊,倒也畅快。
不过一阵突如其来的引擎声打破了白水溪的宁静。
一辆越野车,下来四个人。打头的一人,个子高而单薄,眼珠子大而无神,脖子上纹了青龙,人称花哥。
花哥带着三人嚣张而入,一路叫嚣不已:
“喂,这个鸟地方竟然还有仙剑主题茶庄?”
“我靠,老子进来半天,怎么都没来个接待的?楼上楼下的姑娘,接客啦!”
“哈哈哈哈,三癫子,就你他M会玩,一天不玩女人就得蛋痛!”
一行人看着牌匾就摸到茶楼,进来见到这边三人坐在窗边喝茶,样子还很淡定,他们顿时就不乐意了,三癫子翻着怪眼叫道:“服务员在哪?这地都没个喘气的么?不知道招呼客人。”
九叔皱了皱眉头,他早年在外走动得多,一看就知道这伙人不是什么善茬,听那口音应该是县城来的混混,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消息,摸到白水溪来了。
“不好意思,我们还没有正式开张营业,不对外接待客人,如果你们想喝茶,请下次再来吧。”九叔毕竟也没有武功,只能强自镇定地回答。
“还没正式营业?那你们在喝什么鸟茶?你们这不是营业是什么?”
“这是我们自家人。”九叔此时也只能如此说了。
那三癫子五大三粗,一看就是那种没耐心的人,听了九叔的解释当场就爆粗:“放你妈的狗屁!老子不管你那么多,我们渴了,既然寻到这里,你们也挂了茶庄的牌子,那就老老实实地给老子上茶!”
九叔也知道面前这李先生可是市里的政法书记,这些家伙竟然敢当着市政法一把手如此嚣张?
果然,李中阳按捺不住了,他站了起来:“你们什么人?”以他的眼力,很明显知道这伙人就是混混,即使没有大的案底,但小偷小摸小打小闹的一定不少。
“我们什么人?”三癫子讥笑道,“说出来不怕吓着你们,就咱们哥几个,哪个身上没有一两条人命?老子警告你,赶紧地给老子上茶。”
李中阳无语,他做政法工作这么些年,还从来没见过主动承认自己身上背着人命的,但他毕竟是身居高管,不知道民间的情况,这些混混往往会夸大自己的劣迹,并以此来吓唬平头百姓,因为一般的百姓,在面对这种恐吓的时候,不是想着向司法机关举报,而是想着自己不要成为他们身上背的下一条人命。
李中阳暗自按下口袋里的录音笔,然后激将那三癫子说:“你说什么?刚才的话,你敢再说一遍么?”
三癫子大笑:“老小子,老子有什么不敢说的,你要再叽咕,老子让你今天没命出这旮旯地!”
那花哥看起来一副虚耗过度的模样,但是脑瓜子却比较灵光,他突然说:“你们这些家伙竟然敢在老子面前说假话,都该死!你们说是一家人,可是你们的口音都不一样,这家伙是市里的口音。”
李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血性还在,听到这里,早就压不住怒火:“你们这些王八羔子,真是胆大包天,你说谁该死?我看你们才是该死的混账东西!就不知道头上有国法吗?”
花哥斜睨了他一眼:“老东西,你吓唬谁?这里虽然偏僻,可是信号还是杠杠的,不如这样,你现在打电话报警,看我能不能在警察到之前把你给做了,提前送你去西天极乐世界。”
李老爷子自己一把老骨头倒也没什么,可是这花哥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们在座的,最年轻的都是四十多岁了,跟这一帮混天黑的年轻人拼,那确实是分分钟被灭口的下场。他虽然有血性,但也不是没脑子的饭桶。
李中阳却被对方一句老东西给激怒了,骂他可以,骂他老父亲那可万万不能,他做政法工作这么多年,没想到在自己的地界上,会被一群不入流的混混威胁,这种感觉甚至都有点荒诞,他虽然是一介书生,但是从事司法工作久了,记人的本事也是不错的,他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将这伙人的特征暗暗记下来,特别是打头的花哥和嚣张的三癫子,这种人,一般都会案底,也更好在系统里查询。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李中阳问道。
“放心,你们这些垃圾货,我们不是来要你们的命的,你们的命也不值钱。我们是来喝茶的,上茶吧。”
“上茶?”
九叔突然变得执拗起来说:“我说过的,我们还没有营业,请各位自便。”
他不是一根筋,觉得几杯茶水比大家的命还重要,而是他突然感觉到这是一个圈套,这些家伙如果喝了茶水,然后再告他们一个无证经营,那就会贻害无穷了。毕竟,吕智勇那些村干部,正跟白水溪过不去呢,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有时候,一颗沙子都能卡住一艘大船。
三癫子顿时抓狂,看那样子恨不得马上掀桌子搞事,但花哥却制止了他,那原本无神的眼睛此时却突然精光迸溅,让人感觉异常恐怖,仿佛那光是来自地狱:“这位大叔,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上茶,要么,我出去将那牌子给砸了!”
“茶绝对不上。牌子,你们也不能砸。”九叔越来越自信自己已经摸清了对方的底细。
花哥冷然一笑,招呼手下众人:“三癫子,你出去把那牌子摘下来,带到这来,我要当着他们的面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