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齐天大圣吗?”
“大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我们跟着大圣就什么也不怕了。”
“大圣,大圣......”
孙悟空再一次从梦中醒来,努力将法力积蓄在手腕上尝试着挣脱困住他的枷锁,然而只是一番徒劳无功。树叶随风婆娑的声音牵引着他的思绪飘向梦里那个小小的模糊的身影,他看不见那小团子的长相,而小团子的声音却分毫不落的落入他的耳蜗。
他是谁?
孙悟空一瞬间想要探究小团子的由来,然而毕竟他只是一只猴子,新鲜的事物更能引起他的主意。土地老儿“嘭嘭嘭”的携着缭绕的烟雾一顿冒出,猴子嘻嘻挠着后脑问他们如何这般阵势宏大的出现。
土地老儿没有理会他,迅速的列成一队,手上的权杖一字排开向着远处延伸。孙悟空好奇的看向遥遥远远的尽头,一位身着袈裟的男人身影由一个小点逐渐清晰的显现在眼前。
“嘿!小师傅,你这是要去哪啊?”
“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的。”
孙悟空想起前几日观音飘飘悠悠的落在自己面前,不痛不痒的告诉他过几天会有个和尚前往西天拜佛求经,若想从五行山下解脱重获自由就要一路上护送和尚安全到达西天,求取真经。想必眼前这人就是那个和尚了。
“小师傅,你帮我将山上的符咒撕去,我可保你西天取经一路上平安无阻。”
唐僧本着慈悲为怀救人救猴都是救的心态千辛万苦的替他摘了符咒。
孙悟空重获自由,心中自是激动异常。
想来那如来老儿将他压在五行山下已有五百年头,平时手能触及的只有面前的一亩三分地,百年来喝口水都得等到下雨天,更别说肚子饿只能吃滚到面前的小桃子这种心酸事儿了,碰上哪天小土地闲来无聊冒出来才能帮他摘几个大桃子,实在是不自由不舒服的紧。
现在好了,他孙大圣想翻个跟头就可以翻个跟头,想跑到山上摘个大桃就摘个大桃,想踩点溪水洗洗脚就踩点溪水洗洗脚,真是舒服至极。
“你真的愿意同我一起前往西天拜佛求经?”
小和尚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孙悟空无比喜悦的心情,答应是不答应呢?他还要考虑考虑,如果这手上的昆仑环小和尚能一并解开倒是美事一桩,到时候谁能拦得下他齐天大圣孙悟空?
“愿意愿意。诶,小和尚,你能帮我解开手上的这个破环吗?”
“这,贫僧并不知解开它的方法。”
孙悟空略有失望,想来观音说不定能解开,但现在自己这一身法力被困住,自然是没办法翻身上天前去让她帮忙。
还是随着观音的意思陪这小和尚走一段路,说不定没几天她就自己冒出来了。
“罢了罢了,小和尚我们走吧。”
“我叫唐僧不叫小和尚,观音菩萨此前说,你该叫我师傅,我该收你为徒弟。”
“嘿!你个小和尚,还得寸进尺了是吧?什么师傅不师傅的,俺就陪你走一遭而已,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阿弥陀佛。”唐僧不同他争辩转身拾起落在地上的包袱安静的走在前面,孙悟空望着前面逐渐缩小的背影总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为了解开手上的昆仑环还是跟了上去。
天色渐晚,走了一天的山路,疲累和饥饿逐渐袭来,小路的尽头一户人家炊烟袅袅,唐僧心道晚上该是可以在此处化缘了,便加快了步伐。
“请问有人吗?”唐僧轻轻叩了叩门。一对老年夫妻开了门,将他迎进了屋子。见到唐僧背后的突然冒出的孙悟空满脸猴毛的样子吓得不轻,经唐僧的解释才稍下平复了心情。
“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去往西天拜佛求经,途径此处天色已晚,不知施主是否有多余的饭菜能赠与我二人。”
“有,有。师傅你且等一等,我让老婆子这就去端。”说着便朝一旁的老婆婆使了使眼色。
“现在天色已晚,下山的路不好走,师傅要否在鄙舍将就一晚?”
“那就多有打扰了。”唐僧道谢。
孙悟空随手抓起桌上供奉的桃子跳到房梁上啃起来,目光扫视着这个小木屋,老头儿碰上他的目光略显惊慌的躲开。孙悟空盯了这对老夫妻几点多秒,毫不在意的继续晃着腿啃着桃儿,思考这手腕上的昆仑环到底怎么才能解开。
夜半三更,一只乌鸦落在老两口房间内,三个影子一点一点妖化,脑袋攒动聚合在一起密谋着什么。
孙悟空躺在屋顶上仰面看着天空闪亮稀疏的星星,睡不着。也许是被压了太久的原因,也许是习惯了丛林里虫鸟叽叽喳喳的声音,这里有些静谧。
“你这才几天啊?”
喃喃的脱口而出。这话似乎在什么地方说过,是什么地方呢?他想不起来了,只是现在这样躺着睡不着的感觉好熟悉,好怀念。
“啊!”一声尖叫,孙悟空一个激灵的跳起来,是小和尚紧张崩坏的声线。几下穿梭入窗到了唐僧的房间,一只黑熊正擒住唐僧的胳膊想要将他拽到身边,旁边两个小妖拿起唐僧的包袱就想逃,唐僧想要去追,里面有着珍贵的东西。可惜手臂被困住,且越来越紧越来越疼,他走不开逃不掉。见孙悟空出现,正要出声,便看到孙悟空同两只小妖纠缠着打到一起。
尽管失去了法力,但大圣毕竟是大圣,对付小妖怪还是绰绰有余的,三两下就将小妖怪打的跪地求饶,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有余力变身成那对老夫妻。
“大师傅,大师傅,我们夫妻是被那熊精施了法术变成小妖的,请您让他高抬贵手饶了。。。”
没等唐僧回话,孙悟空几拳下去,小妖就躺倒在地。
“阿弥陀佛,你这怎可滥杀无辜?”唐僧见老夫妻被打在地,再次变回小妖的形态,急急的斥责孙悟空。
“管好你自己,都快被吃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拳头挥舞着向黑熊杀过来,拳下生风,掌中带力,劈的黑熊精连退几步,松开了抓住唐僧的熊爪。孙悟空趁势与他缠斗在一起,苦奈法力尽失,不能一招秒了他,硬生生的被他压制住。想来如果法力回归,金箍棒在手还需如此辛苦?
孙悟空跌落在地,滚了几滚,还未站稳,黑熊的大爪子已经招呼上来,逃脱不掉,又将他往山边的岩石上摔去,并顺势拔起一棵大树将他抵在岩石上。恍惚中,孙悟空似乎觉得这样被压制住的痛苦记忆似曾相识,那时候有人过来救他,一双灵动的眸子期盼着,努力压抑住眼泪,想要救他出去。
悟空?悟空!
是谁?是谁在说话。
“齐天大圣孙悟空,身如玄铁,火眼金睛,一个跟头云啊能翻十万八千里。”
“齐天大圣是不会死的。”
“大圣,托塔天王有塔吗?“
”没有。“
”哪吒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四大天王是兄弟吗?“
“要夫妻。“
团子?!梦里的那个小团子。他想起来了,几百年前他遇到了一个小团子,团子将他从五行山下释放出来。他们,碰到了混沌,那只大肉虫子将,将团子埋在了巨石之下。然后团子死了。后来呢?后来是什么样的?孙悟空怎么也想不起来。刚刚那个是记忆还是幻想?五百年?哪个五百年才是真的?
“孙悟空,你可是齐天大圣,是不会死的!快点醒过来!!”
孙悟空猛地惊醒,他听到小和尚刚刚喊了他大圣,难道他是那个小团子难怪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一眼望去,小和尚已然被黑熊精抓住,龇牙咧嘴留着口水的想要将唐僧吞入腹中。孙悟空一急,拼了命的将压在胸口的树干挪开,翻身冲到了黑熊精面前,吼道:“不要碰他!!我叫你,不——要——碰——他!!!”
黑熊精被突如其来的拳头掀翻在地,跃身随手反了一击。孙悟空清楚的想起,自己百年前曾如是带着心急火燎的心情去救那个小团子江流儿的。奈何他们中隔了两秒的时差,他终究是眼睁睁的看着江流儿被无数从天而降的巨石砸倒在地,他来不及,他错过一次机会了,这一次,这一世再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身边还遭受如此的危险。
“滋啦——”昆仑环裂开的声音。孙悟空的玄铁铠甲,御火披风以及如意金箍棒一并重新回到他的身上。唐僧望着眼前的孙悟空,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波涛汹涌,那个大圣,不老不死,法力无边的齐天大圣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前一世自己不能亲眼见证他变身后时的帅气景象,这一世终于满足了。
“玄奘,如果你不除去第九世的记忆,未来的路程会很痛苦。”观音菩萨如是劝说着。
唐僧面不改色毅然决然的坚守自己的执念,他忘不掉在奈何桥上,他问孟婆齐天大圣现状的时候,孟婆说过的话。“听说那场战斗之后,孙大圣身边的那个小不点被乱石砸死,也不知那小孩儿与他有何等干系,竟让一蹶不振发了疯似的虐杀各路大肉虫子,最后又闹到天宫去了。天帝无奈只得又请了如来佛将他控制,据说现在啊又重新压回五行山下了。”
上一世他叫江流儿,在五行山下遇到了孙悟空、小白龙和猪八戒;这一世他叫唐玄奘,受大唐帝王之拖前往西天拜佛求经,自知前路漫漫异常,当观音菩萨为他安排沙僧作为徒弟陪同前往西天的时候,他请求菩萨是否可以将孙悟空、猪八戒和小白龙也一同收复。因为那一世,他说过要好好的参禅打坐用诚意打动佛祖放他自由,他要救他。
观音菩萨叹息,想那孙悟空顽劣无常,通晓七十二般变化,上可入天下可探地,若真能收复倒是可以了却如来佛祖的一桩心事,便允许了。只是她要玄奘答应,不可向孙悟空透露自己是江流儿的身份,不可私自为他解开手腕上的昆仑环。如若违背即要遭受九九八十一难。
“悟空~”观音菩萨适时的出现在战斗结束后的上空,俯视着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的孙悟空和陪在孙悟空身边打坐的唐僧。
“观音,你出现的还真是够巧啊,是不是就在旁边看戏看的欢喜啊?”
“你这泼猴,休得无礼。此去西天,不可投机取巧。师徒二人要相互依靠,我这再送你一样宝贝,你戴在头上,切勿拿下。”
“我不带。”
“悟空,你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不要闹小脾气。”
“我没小脾气。”
“那你现在这是在闹什么?”
“·······”
“悟空,你戴上吧。”唐僧在一旁劝谏。他知道观音即将给孙悟空的是紧箍,这紧箍的作用能帮着一点一点消耗他脑内关于江流儿的记忆,刚刚失口后续总要有个弥补。而此前的紧箍咒虽已牢记在心,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完全抹灭九世在那个人脑海中的存在。
孙悟空看了看唐僧,接过戴在头上。不论是百年前还是现在,他都知道自己无法拒绝江流儿提出的任何要求。身上的玄铁铠甲被剥了去,突然什么都不穿的在人前站着总觉得有些害羞。唐僧拿出包袱里的虎皮纹裙递给他,他欣然接受,只是不知道这是玄奘化缘化了几个月才求来的一件新衣服。
“玄奘,你破了我给你立的二戒,此去西天,看好孙悟空切勿再次破戒,不然到时谁都救不了他。”临走前观音菩萨小声的对唐僧道。他让孙悟空想起了江流儿,前方九九八十一难开启,但是有齐天大圣在,大圣不会死会保护他,想到这就莫名的一阵安心。
“师傅,上路吧!”穿好衣服,孙悟空蹦跳着在前面开路,江流儿成了自己的师傅,他必将将他护在身后,再也不会重蹈九世的覆辙!
因为,我可是齐天大圣——孙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