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犹犹豫豫,方才的三发符咒子弹对鬼物威胁极大,只要中了一发,恐怕不死也得残废。至于洪队长的话,谁爱信谁信,反正他从来只信一半。
听到门口的对话,屋内的秦汉杰突然笑了起来,他抬起胳膊瞄准屋外一人一鬼躲藏的墙,手上左轮枪的弹膛早已自动转到第五发的位置,那里的确并没有子弹。
秦汉杰从胸间掏出一个特殊的小装置,这东西就像个大号的图钉,尖端闪烁着妖异的血红色。
他把这图钉似的东西塞到手掌与枪柄之间,随着尖端刺入手掌之中,秦汉杰眼中闪过追忆,用力扣动扳机。
不知什么时候看过这样一种猜测,如果真的有五维宇宙的话,那么最类似他的地方可能就是生命的思维,因为那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一息可以回到千年之前,一息可以走遍海角天涯。
秦汉杰就是如此,生命消逝的瞬息一刻,他的思维似乎被无限延长了。他回到了记忆中当年荷叶村的门口,时间定格在白文法师转头离去的那一刻。
假如这时他不是选择不屑地吐了口吐沫,回去提都没有提白文又一次的劝解,而是放在心中,回去后劝告本就犹豫不决的老大哥们,不要去绝地探险,那么后来所有的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如果不去,老大哥们不会全部丧生在绝地中,他也不会瘸了一条腿,十三署不会就此落寞,甚至妻子也不会因为每日照顾失意的他,疲劳驾驶车祸去世,那么女儿从小也就会得到父母更多的关爱,变得不是那么胆小羞怯。
“这样幸福结果会是我喜欢的吗?”秦汉杰极速失神的眼睛隐隐露出思索,转而再次变得坚定。再有一次,他同样会去绝地探险!
因为如果不去,国家不会得到自己带出去有关于绝地的消息和经验,那么第二次探险另一处群山绝地不会一次成功,发现后面隐藏的空明洞天的时间也会推迟,一切有关灵气的进展全都会落后不止一步!
记忆中的秦汉杰依旧按照原有的轨迹走了下去,现实中的他也回过神来。窗外的夜风呼啸,却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他微微低头看去,全身的皮肤已经变得十分干裂皱褶,唯独手上的枪却越来越亮,弹膛第五发那里隐隐出现了子弹的尾巴。
可能是濒死的缘故,往日意志坚定的秦汉杰再次走神,他干涸萎缩的脸上隐隐露出笑容,脑海中晃过的只有生命中最美好的三幕。
一是在万人瞩目的军校领奖台上,领到先进思想奖感到国家荣誉责任加身的瞬间;二是天空晴好的州城樱花飘落,看到树影下妻子心跳停一拍的刹那;三是心急如焚的在医院中突然听道嗷嗷大哭,手上多了个粉嫩皱褶小生命不知所措的片刻。
秦汉杰已经干涸成两个黑漆漆的空洞眼珠望着天空,他是一个失败的男人,这三幕场景中,他完全辜负了后两个场景中的人。
不过既然已经辜负大多数,就不要犹豫,也不要后悔!枯萎的泪腺中,最后的两滴泪水也凭空蒸发,融入左轮枪中,全无留下丝毫的留恋!
破碎的衣物下,秦汉杰的血肉筋骨寸寸化为飞灰,被夜风吹动得满屋子飘荡,左轮手枪第五发的弹膛中弹身渐渐凝聚成形。
左轮枪稳固地定在半空中,绽放着朦朦胧胧的光彩,透明灵魂望着这把全州十三署最强大的利器,叹息道:“可惜,跟着我这个根本没有修炼天赋的主人,让你蒙尘了。”
图钉血红的针尖插在透明灵魂上,还在源源不断地将他的所有转为灵气,“不过纵然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我也总算开出了具有灵气的第一枪,还是打在国家的蛀虫和威胁人民的鬼物上!”
“我对得起国家的栽培,与二十岁那年得到的那张奖状!”随着光芒黯淡,满是裂纹的透明灵魂眼神中饱含坚定与心安,凭空化作万千碎片被吸入左轮枪中,妖异图钉落在地上,第五发的弹膛中透明弹尖与弹身完美融为一体。
强大的灵压让屋外洪仁和老鬼好像深入沼泽之中,房间的光芒越来越盛,老鬼尖叫嘶吼着钻进洪仁腰间的铃铛中。
洪仁面露惊慌,看像腰间铃铛的眼神更是杀意毕露,不过眼前已经到了生死光头,根本不是算账的时候。
他浑身青筋暴起,忍着巨大灵压从背后掏出一个木盒子。
子弹在膛,扳机轻语。
病房内光芒陡然一缩,绚烂的亮红色火焰从枪口迸射而出,此时左轮枪好像褪去了一层锈迹一般,再也不见方才的老旧普通,深红色的子弹周围缠绕着一圈熊熊燃烧的火焰,狠狠撞到墙上。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得二十层入口的白泽一行人耳朵嗡嗡作响,跳骚与肌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慌,他们急忙越过众人,向着二十层里面迅速跑去。
白泽眼神微动紧随其后,刚转过弯来,便看到走廊上震撼的一幕。
2010病房门口的墙已经完全炸裂成碎片,碎石上燃烧着亮红的火焰四溅得到处都是,在地面墙壁上击打出或深或浅,火焰熊熊燃烧的深坑。
巨大的风压吹来,洪仁的白大褂猎猎随风哗哗作响,燃火的碎石灰尘却完全从他身体两侧散去,亮红色旋转的子弹停在他眼前三尺处,缓慢地穿透浓厚的龙气前行,映照他惨白的脸也火红一片。
洪仁手中还举着檀香木盒,一张古朴老旧的腰牌在空中微微发亮,汹涌的龙气从其中释放而出,形成一片粘稠的海洋,让血肉灵魂凝聚的子弹寸步难行。
随着时间的推移,子弹越来越慢,但距离腰牌也越来越近,洪仁像是凝固在琥珀中的蝼蚁一般,眼中鲜红的颜色中满是惶恐。
周围缠绕的火焰散尽,象征肉身的弹身也化为飞灰,透明的弹尖终于碰触到腰牌,腰牌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慢慢龟裂,洪仁眼中的惊恐疯狂几乎凝为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