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扇男毒发身亡后,身子卷缩着在地,死相极其难看,五官扭曲,姜一扬走上前搜着他身,一块硬硬的木牌裹在内兜,抽出一瞧,木牌上呈三个金字‘寒江会’,诧异道:‘这是什么玩意?’随即扭头看向可怜楚楚跪在地上求药的那人。
他忍着毒性带来的疼痛,奋力的解道:“这…这是我们……寒江会的令牌,携此令牌…可…在……我会的任何分舵通行无阻。”
姜一扬撅着嘴点了下头,笑道:“有趣…”随即塞进内兜。
镖师头正在一旁拖拽自己弟兄的遗体到马车上,想将他们运回镖局里妥善安葬,由于右手神门穴被刺,所以是单手拖拽甚是费力。
“呐~这是半份解药,可缓解疼痛,但你还是不能运行经脉,不然毒气会引入丹田,那时候解药都拿你没法。”姜一扬扔了一粒绿色药丸过去。
那人单手接过,急忙的一口吞咽下去,长呼了口气,作揖道:“多谢少侠慷慨施舍,那……剩下半份?”心想:‘难不成还要想什么法子折磨我?’
这放下身段苦求解药的人是武当派许安志,除此之外还是寒江会的成员,是张三丰第八弟子冯君阳的徒弟,神门十三剑也只学了到三、四成便下了山,自认为可以在江湖中闯荡出一番天地,得知寒江会势力庞大便加入其会,隶属西夏分舵。
姜一扬抽笑了一下,心道:‘怎能轻易放你,那剑法之神气,又苦我长年没什么武功可学,好歹有个新招啊’想罢干咳了一下,故作凛然的说道:“……待你到城中,把剑谱画给我后,自然给你,放心,放心啊…”
“少侠,这……门规难违啊。”许安志哭丧着个脸回道,心想:‘这要是被师傅知道,那可如何是好?逐出师门,名誉扫地啊。’
“嘿!我说你这臭道士,都要死了,还难违,难违个屁?少给我啰哩啰唆的。”姜一扬说罢又从大腿上抽出小刀,在他面前比划了两下,接着道:“我这新炼的万毒穿心胶正好还没见过效果,要不……拿你试试?”
许安志深知星宿派的阴毒,不敢再多言,惊恐万状的回道:“不不不,少侠,我画,我画便是。”
“那行了,赶路吧。”姜一扬朝镖师头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赶马。
镖师头点了点头,心想:‘这少年亦正亦邪的,好生古怪,好在没加害我,若平安抵达,定当重谢他。’
.....
四具镖师遗体与破碎的木箱子躺在一起,姜一扬与许安志坐在一旁,镖师头在前赶着马,在镖车内多幅画卷乱糟糟的放在一堆,许安志小眼神时不时的朝那堆字画猫一眼,这一举动被姜一扬看在眼里,心想:‘这家伙老是看那堆字画,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值钱宝贝?’随道:“臭道士,你们打劫这镖车图什么啊?”姜一扬边问边从字画堆中拿起其中一幅。
“我们也是接到总舵的命令才行事,具体是什么便不知了。”许安志眼神跟着他手中拿起的字画移动着,也想一探究竟,是否是命令中所言的那一幅山水画。
“大费周折的为了一幅画,很值钱吗?”姜一扬拉开了一幅,就一普通的白鹭图,并没有什么稀奇的,随意卷了下丢回字画堆里。
“不,不值钱,只是总舵主的个人喜好。”话音间仍有隐瞒之意。
姜一扬抿了抿嘴,笑道:“为了个人喜好便劫镖,你们这寒江会也是可以啊……”,见他故有隐瞒,想必聊是聊不出什么来了,便从内兜里掏出了一颗黄色药丸,递到他嘴边,道:“啊,张嘴!”
许安志疑惑的看着药丸,心道:‘是解药吗?不管了吃了再说,已经中了毒还怕再中毒?’想罢便吞咽了下去。
姜一扬笑道:“这是百涎丸,一会你会感觉到全身奇痒无比。”
许安志呜咽着说道:“少侠,这是为何啊?在下不是答应给您画剑谱了吗?”
姜一扬厉声道:“那就老实交代,是什么字画,有什么可贵之处?!”话音刚落,许安志便开始挠起来,看样子药效起了,他双手用力撕抓,不停的喊叫:“痒死我了,痒死我了!”又过一刻,左膝跪倒边挠着背边说道:“我说我说,少侠饶命啊,痒死我了!啊……”
正在赶马的镖师头听闻身后动静,吓得吞咽了一下不敢回头,随着使劲抽了鞭马屁股“架!”,只想早点赶回镖局,这心是一直提在嗓子眼里的,心想:‘这少年看似年轻,手也够毒的。’
“那就快说!”姜一扬不耐烦的吼了一声。
“我只知道……是一幅…山水……画…”许安志奇痒难耐的边挠边回道。
“还有呢?”
“据说…是……藏宝图。”
“还有呢?”
“啊!~其他真不知道了,少侠饶命啊!痒死我了!”许安志已顾不得形象,衣服都撕扯开来,胸前被自己抓得血痕累累的。
姜一扬从内兜里掏出一个铜色瓷瓶,倒出了一粒红药丸,递到他嘴边服下,数秒后他的奇痒开始逐渐缓解下来。
许安志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尸体边上,眼神里满是恐惧,好歹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却落得如此狼狈,真是可笑至极。
姜一扬翻腾着字画堆,试图找到那一幅山水画,心想:藏宝图?这就说得通了,难怪会劫镖。翻腾了好一会,发现有五幅山水画,自己不懂字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着实看不懂,罢了,无趣得紧……待会到了城里客栈乖乖的给我画剑谱,明白吗?”边说边打开竹篮子,将黑魔貂抱在了怀中轻抚。
许安志被吓得脚底一股冷气直窜头顶,连连点头“是是,明…明白。”,他僵硬着身子坐得直直的,深怕自己挪动身子会引起黑魔貂的注意。
.....
镖车进了西夏城,许安志衣衫不整的紧跟姜一扬身后走进城门客栈,镖车继续朝镖局驶去,待禀报总镖头后,晚些时候便前来客栈拜访谢过。
“一间上等客房!”姜一扬单手搭在柜台上神气地说道。
掌柜满脸喜悦的抬起头来一瞧,脸立即垮了下来,喝道:“又是你小子骗吃骗喝的,去去去……”
“诶…诶,有银子,有银子……瞧你那贪财的样儿。”姜一扬说罢转脸看向许安志,他双手捂在胸前,满脸尴尬至极的表情,着实让人闹笑。
许安志一惊,心想:‘我这出来劫镖的,那带银子了呀,如何是好?这要是让他难堪,我就更不好受了啊。他急忙摸了下腰间的玉佩,这可是好货色,别说一间客房,半个客栈也能买下。’
姜一扬顺着他的手看到了玉佩,伸手便扯了下来,放在手上颠了颠,道:“这玉佩可值钱,给你瞧瞧,够住多日?”
掌柜接过在手中颠了一下,便知这的确是好货,又抬眼瞧了他俩一眼,心道:‘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个傻子。’接着清了清嗓子说道:“嗯……那给你包吃包喝住足十五日如何?”
姜一扬面露惊愕,心感诧异:‘这玩意这么值钱?!’随即扭头看着许安志,心道:‘这家伙还挺富裕的嘛,定是打劫来的。’接着转脸朝掌柜咧嘴笑道:“得勒,成交。”,心中大喜:‘这十五日不愁吃喝,安逸!’
“好嘞!客官楼上请!”
“房间里给准备一下笔墨,带他上去吧。”姜一扬说完准备转身离去,许安志慌了一下,急道:“姜少侠,这是要去何处?”
“你老实上去给我画剑谱,话这么多!”姜一扬说着抬手唬了他一下,许安志立即缩着头一副可怜相,心道:‘这名门正派的弟子也不怎样。’随即摇了下头便朝大街西面走去。
.....
“虎叔,你瞧这把铁扇你出多少银子?”姜一扬举着一把铁扇在铁匠铺老板张虎面前问道:“还有两柄双刀。”
张虎接过手去仔细打量,心道:‘这铁扇的工艺尚可,买来不出五日就可以仿造,这把铁扇能收,至于这两把双刀,像是扬州城老铁夫所铸。’随道:“这铁扇给你算五两银子,双刀三两,还有你腰上那把玄武剑,我出三十两。”
“这剑我好生喜欢,不卖不卖。虎叔……这玄武剑什么来头?”
“你小子哪弄来的?这是人家武当派的武器,凡是师傅认同的弟子都会赠送一柄,行走江湖别人看你的佩剑便知你何门何派。”
“这样啊,有趣,那更是不卖了,我自个留着,这银子我也不要,虎叔帮我多打几柄小刀罢。”
“行行,你小子找份事做,别整天游手好闲的,听说那荣威镖局在招人手,你不妨去试试。”
“知道了,知道了,先走了虎叔。”说罢满是欢喜的搂着玄武剑走去。
这时,在铁匠铺对面的茶馆,有两人侧着身子依靠在墙边盯着姜一扬。
“他拿着许安志的剑,应该就是他了。”
“跟紧他,别打草惊蛇,我去禀报郑舵主。”
两人交互一个眼色,点了下头便分道行动。
原来,在他们驾马车离去之后,寒江会的其他成员觉着行动时间过长,或有不妥,便派人前去打探,发现了两具自己人尸体,随着血迹一路追踪到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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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镖头,我这趟镖到底是什么?”
总镖头拿过委托单据查阅,也未觉有什么不妥,便道:“先妥善安葬弟兄,有小孩的多给他们家人一些银子。”
“是!”在旁两位镖师作了一揖便退下。
总镖头转脸看着他的手腕,瞧出乃神门十三剑所伤,叹道:“这居然……还牵连了武当派,待一会…马金富来接货时…必须问个明白。”这被神门十三剑刺中的人,手基本上是废了掉,镖师又是靠武艺在刀口上舔血的活路,当下残了只手算作大幸。总镖头缓步上前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你好好休养,以后就做西夏分局的仓库总管吧。”
这镖师头在荣威镖局干了八年有余,由于武艺不精,一直属三等镖师,在镖局里也是没功劳也有苦劳的老镖,家住西夏城外十里处的西夏小镇,所幸安排一个文活,虽然银子少点,养个小儿还是能应付的。
镖师头双目红润,半鞠躬作揖回道:“谢过总镖头!”愣了一下,又道:“那……今日援手相救的少侠……”
总镖头点了下头,道:“我亲自去拜访酬谢。”
总镖头名叫叶仁杰,曾是少林弟子,大力金刚指学到六七成便还了俗。在他还在少林寺的一天,正自山脚耕地,不远处路过了荣威镖局的镖车,这委托镖是一对母子,需要从京城安全送到西夏逃避仇家,谁知仇家是血刀门的弟子,个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硬是追了上来。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打斗声,叶仁杰轻轻一跃便飞上了树顶,看到四个血刀门的弟子正将他们围在垓心,作为出家人的他岂能坐视不理,出手相助的同时还开了杀戒,回到师门后,内心深感愧疚,便还了俗,在荣威镖局的邀请下便加入了其中,专门负责头等镖的押运。
此时,走进来一名镖师,道:“总镖头!马金富前来提镖。”
总镖头眉头一皱,点头道:来得好!“随即跨着大步走出内堂。
“辛苦,辛苦!马某谢过各位镖头了。”
叶仁杰走了出来,双手一揖,道:“马爷,请进内堂一叙。”
马金富见他面色凝重,再看着被敲碎的木箱盖子,心想:‘就这几幅字画和瓷器难不成还遭遇劫镖了?’带着疑惑迈步走进了内堂。
叶仁杰将发生的事告诉了马金富……
马金富诧异道:“啊?这肯定有什么误会,这些字画都是京城一位已故老友送的呀,没什么宝贝的。”
叶仁杰看他所言非虚,皱了下眉头,道:“那可能当真是一场误会吧,劫错镖的事也偶有发生。”如此一说主要是不想让马金富过于担心,其实早得知这画卷中有藏宝图一事。
马金富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差这几幅字画,只是已故老友的委托,哎……”
叶仁杰佛学根底深,眼前这事很是蹊跷,若坐视不理,马金富招来横祸毙命,岂不惭愧至深,心道:‘看来这几夜有必要在马府周围监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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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道士这画得栩栩如生的。”姜一扬拿着画纸逐一翻阅喜道。
许安志讲解道:“此剑法总共一十三招,很是易记,但要练到什么程度,完全看少侠的了。”
姜一扬满意的频频点头,道:“好了,你去吧。”
许安志暗自心喜,微笑道:“那……那解药?”
姜一扬头也不抬的看着剑谱,道:“桌上那一提都是,刚给你配的,回去之后一日两服,七日之后便可化解,切记啊,七日之内不可使用内力,不然会暴毙而亡。”
许安志愁眉苦脸的微微点头,转身去抱起大包小包的中药材,笨手笨脚的挪动着身子,道:“那……姜少侠,在下便…先行告辞了,我的剑……”话音未落,姜一扬岔道:“什么你的剑?”随即扭过头来盯着他,眼神传递着信息,没痒够?
许安志瞬时领会,尴尬一笑,道:“少侠,告……告辞。”说完便站在门边愣着。
隔得片刻,姜一扬又扭头看着他,疑惑道:“怎还不走?”
他面露尴尬,轻声道:“少…少侠,能否…帮忙开一下门,没…没手了。”话语间透露着恐惧,深怕惹恼了姜一扬后,会突然改变主意要毒死他。
姜一扬看着他忍不住“嗤”的一声笑,道:“哎哟喂,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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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志抱着药包从楼梯走了下来,此时正在一楼监视着姜一扬的寒江会成员瞧见了他,心里一惊:‘许安志这家伙还活着?’急忙站起身挥了下手,两人相互对上眼,使了一个眼色便朝外走去。
“许兄,这什么情况?”
“先回分舵再说。”许安志话语间透露出恐惧。
武艺不如许安志的他也慌了一下,心想:‘连许兄都如此害怕,对方是何许人也?’又打量了一下他邋遢的一身衣服,完全与平时神气的他截然不同,也不敢多言,默默的跟着走回分舵。
姜一扬则在房间里苦研剑谱,一手执剑另一手拿着剑谱比划着,看着这第十三剑内力不够充沛还使不出,伸手摸了摸丹田气海,感应到内力确实稀薄,这光有招而无内劲也使不出这剑法的威力,甚是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