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太一而今便是带着药师如来去紫霄宫当中躲藏,就算是伏羲,也不可能推算得出来,更别说是如来了。
药师如来到了紫霄宫中,便看到一道人盘膝坐在蒲团上,这道人的面貌清晰,但他却永远无法记住,不可想,不可观,不可住,不可空,不可忘,这是一股无常的感觉,难以琢磨得清楚。
这道人自然就是鸿钧,而今正在修复自己的伤势,一切他都不会去过问,天道也只是依靠本能在运转。
“他在涅槃,要从自己的伤体当中孕育出一具全新的身体来,这样一来,旧伤尽去。”药师如来看明白了,这是一种涅槃的手段,将旧的身体舍去,凝聚出新的身体来。
东皇太一道:“药师如来,你便在紫霄宫中好生修行,这紫霄宫中修行起来,得天独厚,极为迅速,可以很快提升你的修为!你先把人参果中的先天真炁消化,再从头领悟佛门道理,很快就可以修持到法则境了。”
药师如来合十道:“阿弥陀佛!多谢东皇了,贫僧也不便多话,这就开始修持。”
只见药师如来也在一旁盘坐起来,他姿势怪异,双掌撑开,仿佛要将天穹撑起一样,磅礴的真炁顺着他的手掌、脚掌、百汇五个地方涌入进身体里去。
东皇太一暗道:“这厮的气运实在是强大得很,要修行到造物主以上,并不算太困难,应该能赶在大劫来临之前。虽则佛法乃是异界法门,但却也是不得了的东西!”
东皇太一笑道:“那猢狲该是在域外天魔世界当中受苦,等他成就了造物主,我就将他接引回来。”他又忍不住暗想:“昔年我成就造物主只用了九十五年,上古时候黄金盛世,群雄并起,而且我得天独厚,为开天辟地时候就存在了,只不过一直孕育在太阳当中未曾出世。这孙悟空修炼了千多年,也将成就造物主,在而今这天道混乱,因果纠缠的年代,也是极为不容易了。”
东皇太一是真正的天纵奇才,圣人之下,没有人比他的天资更加卓绝。
他为太阳孕育,开天辟地时候就存在了的,与三清同一辈分,在上古时候打遍天下无敌手,建立天庭,掌管秩序,玉帝的班底都还是从他这里接过来的。
上古时候虽然杀劫许多,但毕竟是开天辟地不久,真炁充足,秩序稳定,修行起来极为迅速。
而今天道开始混乱,秩序也不清楚,因果更是纠缠得难分难解,就是他也唯恐沾染红尘,所以才在紫霄宫中常年不出,若非上次鲲鹏在灵山出手,他不忍坐视老友被擒,这才出去与佛门斗了一场。
悟空能在千多年间成就造物主,已经是极为不容易的事情了,赤松子这等存在,都是修炼了快两千年才成就的造物主,而后到达准圣又不知道花费了多久的岁月。
东皇太一看药师如来已经开始修行,自己也不再怠慢,盘膝坐下,心神遨游虚空,到天魔世界外徘徊。
话说东皇太一将药师如来带上紫霄宫来,让他自己修行。
药师如来是天资卓绝之辈,应运而生,为佛门诸佛之心所向,这一次从琉璃世界当中被接引出来,未来是要与那药师佛了断因果,争夺琉璃净光世界的。相信,在天地大劫来临之时,他会有所成就的。
东皇太一神游虚空,到了域外天魔世界之外徘徊,等候悟空修炼成造物主,然后将他接引出来。
虚空造物,何其难也?从无到有,以神通法门变化,不可思议。
点石成金,之所以很多仙人都有如此手段,那是因为有一颗石头作为媒介,而虚空造物却是没有任何媒介,直接以法力捏造,定地水风火,建造秘界,创造生命。
时日如飞,悟空一直都在静室当中闭关,元神却在天魔世界当中经受磨难。
要成佛,那便有无数磨难,劫难越大,那成就也就越大,自然也有无数佛陀无法度过劫难,化为灰灰。昔年释迦牟尼业火焚身五百年,才成就无上正觉,得以坐镇灵山,统帅诸佛,成就治世之尊。成佛,成菩萨,都是要历劫的,齐天道人悟正觉,得果位,也是经历无量情劫,于梦中悟得忘情之道,领会大空。
“天魔邪火,炼化万物!混沌归元,我主沉浮!”大自在天魔主催动真火,祭炼包裹住悟空元神的大茧。
“噼里啪啦!”
火焰燃烧,悟空的三品功德莲台在旋转,阻挡着那入侵而来的火焰。这功德莲台克制天魔,让大自在天魔主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也就只有慢慢来,要炼化这大茧绝非一朝一夕可做成的。这是水磨的功夫。不过,这些高手,最多的就是时间了。他们寿元无尽,时间对于他们来说不值钱。所以大自在天魔主并不心急,总有一日,能够将之彻底炼化出来。
“造物的手段,是无数法则交织,拧成一股,掌握了这些法则,就能够虚空造物,定地水风火。构成自己的秘界!”悟空心中明了,虽然外边有真火焚烧,但他却巍然不动,默默领悟造物的真谛。
他三教合一,修炼的神通虽然比之一般人厉害,但修行起来却也更加困难,要领悟造物真谛,那又是难上加难了!佛门大空,只重心灵,而道门贵生。看重肉身,儒家成仁取义,修浩然正气。这些都是有所冲突的。佛家空,道家实,儒家中正平和,这才得以构造出一个和谐的状态,不让他走火入魔,而今三教理念在造物之上大起冲突,要领悟真谛,比常人困难了百倍。
佛教在李唐中大兴,特别是日月当空。武曌登极时,有和尚与她说。女皇不解,这和尚便指殿外一尊石狮子大讲佛法。武曌立时领悟,于是对外宣扬自己乃弥勒转世,以巩固政权,同时大加宣扬佛教,使佛教慈悲教义传遍世间。毕竟女人登极,掌握社稷,这是为儒家所不容的,但武曌气运浓厚,日月当空,手握社稷神器,靠佛教帮忙,竟然镇压社稷,成就千古女帝。
武曌之后不久,李唐开始走向衰弱,归咎原因还是因为通天教主打坏了龙脉,使得如此盛世不可长久。
楼观一脉早在武曌即位时被打压得难以抬头,武曌倾力削弱关陇贵族势力,自然要打压楼观派。
佛门,道门,在五代十国中此起彼伏,难分难解。
及李唐之后,有人名赵匡胤,喜游览河山。这日行到华山,听闻华山当中有老神仙陈抟。
陈抟喜好云游,觉得华山风水甚好,便寻了华山睡觉,不少人到华山来朝觐,都看到他显圣。
赵匡胤拾小路而上,行到山腰处,见一悬崖边,有老道卧于岩上,颇有那道门祖师太上老君的风采。
赵匡胤武艺高强,龙行虎步,闪转腾挪,到了悬崖边来,拱手道:“老道可是陈抟老仙?”
这睡觉的正是陈抟,他打个呵欠,抬眼一看,只觉得此人相貌贵不可言,紫气冲天,龙额准目,骨骼清奇,一行一动之间,皆有重如后土般的感觉,那一股股紫气缭绕在他周身,持久不散,显然这人是当皇帝的料。他有帝王之相。
陈抟便坐起身来,道:“正是贫道,这位朋友是什么人?”
赵匡胤喜道:“久闻老神仙大名了,又听闻老神仙时常在山中与人博弈,在下技痒,正想找老神仙切磋。”
陈抟经常在山中摆下棋局,请各方棋术高手前来下棋,未尝一败,名声已经远扬四方。这陈抟看起来是不务正业,不去修行,整日悠闲,但是他的法力却能与时俱进,实在是奇也怪哉!
陈抟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来对弈一局。如果我胜了,你将来或得天下,执掌社稷,这华山便送与我如何?”
赵匡胤此时心无反意,更遑论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了,只是哂然一笑,道:“老神仙看我有帝王之姿?”
陈抟含笑道:“贫道看阁下紫气环绕,龙额准目,实乃帝王之相,贵不可言,纵是比那三国刘备,还要强上几分。你看,我这便摆下了棋子。”
说着,陈抟将手一指天空,赵匡胤抬头一看,不由骇然,那天空中的云雾被割裂了,分楚河汉界,陈抟仅剩下一马一帅,而赵匡胤却剩下两卒两象两士一马一炮。
赵匡胤暗自心惊道:“果真是道德真人,竟然有如此手段,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陈抟便笑道:“这棋局乃是你占有,我便先行一步了!”
他第一步将老帅挪动,而赵匡胤也跟随他变化棋子,说出棋路,陈抟便一挥手,改变天上棋局。
陈抟一匹马杀入赵匡胤阵营当中,他只有一匹马和一老帅,要赢下来,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这棋局,表面上看起来是赵匡胤必胜,但陈抟毕竟手段非凡,五步之内,斩赵匡胤大将于马下。
赵匡胤满头大汗,他自诩棋艺高超,但如此残局竟然败在陈抟之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天空,只觉得陈抟之棋艺和手段,恐怖无比。
陈抟对赵匡胤一拱手,道:“贫道胜了一招,象棋乃武道,围棋乃文道。阁下既然是来下象棋的,自然也精通武道,我看阁下臂力惊人,双眸含有精光,想来是肝火旺盛,肾气充足,定是练武之辈。”
赵匡胤一听,便立刻肃然,道:“既然老神仙要领教在下拳法,那在下也不能不从了!”
陈抟点头微笑,气定神闲,丝毫不为五步之内,斩杀赵匡胤老将而有丝毫得意。
赵匡胤一声轻喝,脚步挪移,发如炸雷,两拳轰向陈抟!
陈抟却是将架子一沉,如同坐在金銮殿上,赵匡胤只觉得眼前出现了幻觉,好像有一尊古老的地皇坐在了金銮上,静看臣子们朝觐他。这种幻觉一闪而过,他的拳已经打了过去。
不过陈抟却也已经跃起,两脚三拳,这两脚三拳有鬼斧神工之妙,简直无比莫测,赵匡胤挡住两招,却被一掌击在胸口上,横飞出去,不过却并不感觉疼痛,没有受到丝毫损伤。
“贫道这一式‘五步夺华山’,赵太祖你看还行吗?”陈抟眼中精光闪烁,沉声问道。
“老神仙拳法惊人!”赵匡胤惊道。
“哈哈,这些拳法你自己回去好好琢磨吧!记住,以后华山你可就输给我了,这也将是我道家的一块圣地。”陈抟说罢,已经化作一阵清风而去,不见了踪影。
赵匡胤在原地发呆,看天空中那纵横交错的棋局也已经散去,脑子中想得更多的还是陈抟那拳法中的奥妙,想了半晌,也学作陈抟模样,架子一沉,如同坐于金銮之上,暗想道:“既然他说我有帝王之相,那以后定然是开国太祖!这一式,看起来如同坐在金銮殿上一般,便叫太祖坐金銮好了!”
赵匡胤又演练那“五步夺华山”的招术,越练越是觉得精妙,不愧是仙人的拳法,心中又想:“我练的乃是长拳,便将这五步夺华山融入自己拳法当中,以后拳法便改作太祖长拳好了。”
赵匡胤在山中逗留片刻,还是不见陈抟踪影,暗暗将他的拳法记下,下了华山去。
陈抟这也是变相在传授赵匡胤拳法,这是仙人的拳法,赵匡胤每天演练,自然可以身强体壮,甚至壮大气运,到时候黄袍加身,掌控社稷,对道家也有利许多。
陈抟打了个呵欠,又睡了下去,梦中却见一道人,头上两髻,髻上插花,手提一根竹仗轻敲他的脑袋。
陈抟问道:“老道何故拿竹仗敲我脑袋啊?”
这道人笑道:“使你早点醒悟哩!你若醒了,我便不敲你脑袋了。”
陈抟无比疑惑,道:“那你躺下,我来敲你脑袋可好?”
这道人却微笑不语,稽首一礼,笑道:“那你岂非还是在敲自己的脑袋?”
陈抟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他还是第一次从梦中惊醒过来,眉头紧皱,似乎想起了什么。
“原来如此。”
陈抟忽然笑了起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