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天塌了还有个高的撑着,太原城外贼军压境,城内店铺照常营业,吃穿玩用一应俱全,且生意还相当不错,无非是物价相对之前偏高了些。
特别是一些客店酒楼丝毫不受形势影响,相反生意火爆。
这得益于那些难民。
贼军踏过黄河一路东进,但凡那些家大业大的闻讯便逃。
太原城高墙厚自然是他们首选之地,这百里之内的其他州县富绅逃来此地的不在少数。
虽同为难民,但逼格不同,进入太原城内自然不愿意同那些穷苦百姓一般挤在脏兮兮的难民营,且他们随身携带家眷以及大量行李自然首选住店。
古时酒楼和酒店一般都是二者合一,前店后院,院为客房,店为酒楼。
此时正值晌午,逃难过来住店的,本地闲来相聚扯淡的,把大街小巷的茶楼酒楼几乎全挤了个爆满。
“现在物价这么高,这么多人还下馆子,这会也不见有喊穷的了”,寻了几家店,全都人满,方三翻着白眼说道。
常宇笑而不语,一行人继续寻他处。
小南门大街,这条街北对晋王府的正门南华门南通承恩门(小南门)说是太原城最繁华的一条街也不为过。
最终在靠近城门附近的纯阳宫旁边寻了一家酒楼,楼高三层,金碧辉煌,生意同样火爆。
雅间?没有!
方三问了一番后,再三确定包间雅间全部客满,只有三楼大厅有空位。
那就大厅吧,常宇身份特殊,随从带刀实在扎眼,加上前日遇刺,行事不得不低调小心,本想寻一包房,奈何天不遂人愿。
好说歹说店小二说服一桌靠窗的客人给常宇换了个座位,这应该是看到范家千,铁柱等人身上佩刀的缘故才答应的。
座位靠窗,视野极佳,几乎可观小南门街南北,甚至可以看到南门上执勤士兵的面貌。
座上人不多,除非常宇外,方三,李铁柱,胡岭,范家千,程明,唐破天,屠元七人而已。
至于那些亲卫呢?现在看不到,但有事的时候……
人不多,话也不多,但是叫的菜的确不少,几乎把店内菜单上有的全都叫了。
诸人除了方三外全是身材魁梧膀大腰圆者,食量惊人,且其实这年头饭店的菜单本就简单几道,不如后世那般眼花缭乱。
虽然诸人话不多,专心吃菜,但依旧惹的大堂内其他食客的关注。
毕竟在太原这个时候,能随意携带兵器上街者都不是一般人。
只有军方的人。
且这几人除了那少年外,全都鼻青脸肿,想不招人眼都难!
这个时局,军人身份太过敏感,便是在大街上都有百姓缠着那些巡逻士兵问东问西打探消息。
眼前这几人能上酒楼消费的自然是军中有身份的人,食客中便有八卦之人想向前套个近乎打探点什么。
然而刚有人端着酒杯欲走近,刷刷几道杀气腾腾的目光瞪来,瞬间便把这人吓的连退几步,众人再也无胆过来,只是低声在议论纷纷。
而这一切常宇并未察觉,他正边吃便盯着窗外,看街头人来人往,看巍峨城墙,看天上云聚云散。
咦,那人有些眼熟啊!
突然之间,常宇发现街对面的皇庙旁边有几个女子在闲逛,其中一人特别熟悉。
竟然是晋王府郡主朱芷娥!
正值饭点,她在外闲逛什么,常宇有些意外,想着要不要叫她一起来吃。
不过想着大明风气虽然开放,朱芷娥也非寻常女子,但毕竟是王府郡主不太可能和他们几个男人下馆子的。
咦,他怎么在这?
就在常宇凝目望着街对过的时候,三楼一间包厢打开,几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个不经意间看见常宇,眉头一挑,轻笑走了过来。
竟然还有人敢过来相扰,铁柱几人感觉有人靠近,双目怒瞪想把来人吓退,怎知看到来人,瞬间变成笑脸起身行礼:“王爷好”
常宇闻声扭头,却看到朱审烜笑眯眯的站在桌边,“怎么这么好兴致,跑来下馆子了”。
“呵呵,缘分呐”
常宇也笑了:“王爷家里来了亲戚怎么不在家待客,跑这潇洒了”。
说着起身示意朱审烜落座。
朱审烜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坐了下来道:“本王已吃过了”。
“怎么滴,王府的厨子还不如这酒楼的?”常宇笑道。
嘿嘿,朱审烜一脸坏笑:“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常宇哦了一声,以朱审烜的身份,请他吃饭的人一年能排到头,何况此时时局不定,想从他这打探消息的多了去。
朱审烜的出现让酒楼大堂变得骚动起来,他是太原之王,有头有脸的没有不认识他的,见他和那桌人明显熟识,又开始各种议论,但却也识趣没有向前打扰。
“今儿请客的那人和厂……你到也有些渊源”。朱审烜道,在场人杂,他也有意屏蔽常宇身份。
“和我有渊源?”常宇纳闷,他在太原认识的就那些文武一二把手,乡绅仅有几个照过面,谈不上认识,又何来渊源。
“杨成德”
朱审烜说着扭头朝身后勾勾指头,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点头哈腰颠颠的走了过来。
常宇一怔,随即醒悟,缺货杨不服那个有钱的爹,东城首富杨成德。
“这位是厂……就是那位正主”朱审烜指着常宇对杨成德道。
杨成德会意,恭敬对常宇施礼:“草民杨成德拜见大人!”
这是几个意思啊,常宇有些懵逼,以目光询问朱审烜。
“找我说情呢,嫌五万两银子太贵!”朱审烜侧身靠近常宇低声道。
“我擦,当街行凶刺杀东厂提督,这他么的死罪,搞不好都要抄家的,五万两银子还嫌贵?”常宇低声恨恨道。
“行了行了,别扣那么大帽子,不就一纨绔弟子街头惹事踢到铁板了么,这杨成德先前响应号召捐了不少钱粮,现在让他一下拿出五万现银的确吃力”。
“早前说与你听的时候,也不见你反应,怎滴现在做起说客了,是不是收了啥好处?”
“咳咳,说什么呢,本王是那种公饱私囊之人?”朱审烜感觉受到了侮辱,一脸的不爽。
“那你为何要做说客,以咱家对你了解,你可是无利不起早”。
“咳咳,回头再与你细说,本王已经应了这事,面子你不给也得给”朱审烜换了个人似的,口气霸道的一逼。
哎呦我去,常宇立刻兴致更浓,看着朱审烜轻笑道:“小王爷你成功挑起我的好奇了,这事你现在不给说道,这么多人扫你面子可真不好看呀!”
“你……”
朱审烜怒哼而起,让旁侧看热闹的人先是一怔,随即各种八卦脸亮了出来。
便是杨成德也看出不对劲了,脸色无比的难看尴尬,站在当地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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