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往不咎?你有什么可以既往不咎的?化气丹是药师院提供,没有任何问题,诸位药师皆可作证;刺客的手臂,我带走是为了追查刺客下落;至于千年灵参,家族只有两支,那是准备献给祖神庙老祖延寿的。”
公羊辉心中冷笑,真当他这十多年族长白做了不成,想威胁他,不自量力。
公羊辰淡淡的看了公羊辉一眼,那不咸不淡的眼神令公羊辉火冒三丈,“公羊辰,你如此目无尊长,又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果然是个不忠不孝的孽障!”
“孽障?族长大人,你可还记得我是游龙剑主?是名正言顺的公羊氏少主,这个少主是游龙剑认的,神庙老祖亲封的,所有族老认同的,我公羊辰才是公羊氏真正的主人!”
公羊辉仿佛被碰触了逆鳞一般,眼中的寒意能冻死人,他阴冷的说道:“公羊辰,这一次,我一定要将你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我要公羊氏所有的人都看清你的劣根,即使你是游龙剑的传人,公羊氏的少主,也难逃族规的惩治!”
公羊辰轻笑一声,道:“族长大人,我劝你还是不要,你当知我的脾气,惹怒了我,莫说你,就是祖庙诸位老祖都要掂量掂量。”
“你……你……你这个逆子!今天我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说着,抬手便要打少年。
少年不躲不避,反而好心提醒:“父亲大人,我劝您还是不要动手,现在剑辰院四周可有无数双眼睛看着,莫要失了公羊氏的颜面!”
公羊辉听了,果然脸色一变,他咬牙坐回原位,端起茶盏,猛喝一口凉茶,只觉浑身凉透,虽然难受,却也冷静了下来,公羊辉心中警醒:“这孽障果然早有准备,叫我来此喝茶,必然所谋不浅,而且如此强索‘回光符’,必有所持,还须小心应付。”
“寒冬将至,曲水城的换季物品应该已经上路,名剑城的慰问也该到了,三年前与神教学院教父宗放翁的约定也快来了,这个冬天,公羊城一定不会太冷!”
公羊辰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击在公羊辉的心上,他只觉得心寒至极,他悲哀的发现即使这个孽子沦落到了这般田地,却依然强大的令他绝望,他的强大不是来自于他的自身,也不是来自于公羊氏,甚至不是来自于公羊城。
所以哪怕他只有一口气,他的能量都不容忽视,他说的没错,他公羊辉不敢动他,就算祖庙的老祖也不敢,整个公羊城上层的掌权者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存在,‘公羊辰’三个字,代表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碰不得。
公羊长耕站在公羊辉身后,他心惊的已经麻木,曲水城第一世家庄氏,比之公羊氏只强不弱,庄氏当代族长庄康正是公羊辰的亲舅舅,名剑城更是非同小可,比之公羊城,简直就是庞然大物,而名剑令主又是名剑城的座上宾。
至于神教学院,那是神殿所属,非一般人可以接触,听说其中的教父个个修为惊人,具体如何却不为外人所知道。
公羊辉此刻才真正明白了少主口中的能量是什么,这是一股可以掀翻公羊城的风暴。
果然是不知者无畏,公羊氏子弟对这个龙游浅水的少主极尽讽刺,嘲弄他成了无法练剑的废物,就连丫鬟仆人都敢给他气受。
可公羊氏的上层,无论是谁,见了公羊辰,都会恭敬行礼,就连春秋剑道院那位威名赫赫的‘煌三爷’都是执礼甚恭。
“地位不同,眼界不同,见识也不同!”公羊长耕握紧了手中剑,他的野心在急剧膨胀。
公羊辉和公羊辰父子都沉默了很长时间……
“父亲,就这样吧!‘回光’给我,你我依旧如故,可好?”
公羊辉看着这样毫无表情的脸,气得牙痒痒,这张脸比起过去傲气十足的脸,更令人厌恶,“这次确实是你做错了,既然错了,就要受罚!”公羊辉没有发怒,他正在向他的孽障儿子陈述事实。
“父亲非要如此,我也无法阻止,父亲请回吧!咱们祖神庙见!”公羊辰冷漠的起身。
“祖神庙?你要做什么?!”公羊辉心悸不已,他感到此刻的公羊辰,就像一只凶兽露出了獠牙,准备和他厮杀到底。
“不问苍生问鬼神!”
“你……你……你敢!敬鬼神而远之!这个道理你不懂?”公羊辉又吼了起来,什么族长威仪,什么公羊氏颜面,他都顾不上了,这个孽障要惊动祖先鬼神。
公羊淡淡一笑:“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要将从小到大发生在我身上的大小怪事,都问清楚,问问你和你后院那位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问问那颗化气丹的事……”
“住口!你给我住口!”公羊辉骇然喊停。
可公羊辰仿佛没有听到,“我还要问问那个手臂的主人,断臂刺客到底是谁的人?问问这场大火到底是不是我公羊辰指使人放的?再问问父亲是否有食子之心!鬼神之言,我信!”
少年说完拿起靠在桌边的竹杖,准备离开。
“慢着!”公羊辉慌乱的抓住了少年的衣袖,他额头冷汗直流,胸前的漆黑长髯抖得厉害,此刻不仅是愤怒,更多的是畏惧恐慌,他心中惶惶:“没想到他竟然都知道,我们做的事,他都知道!却恍若不知。”
“为什么?公羊辰!为什么?”公羊辉盯着少年的眼睛复杂的问道,其实他心里早有答案。
“因为你是我的父亲,我已经没了娘亲,不想再失去父亲!”少年的声音中带着令人心酸的沧桑。
“你……你……给你!‘回光’给你!一切都如你所愿!”
公羊辉一身寂寥,转身离去,输了!从一开始他就输了!他就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胡搅蛮缠。
他为父,他为子,他们却颠倒了身份,父不如子,儿子给了他一切。
父亲自卑,儿子骄傲,他们地位颠倒,父不父,子不子,这一切一开始就扭曲了,扭曲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