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尘淡淡地瞥了眼鸡蛋。
尽管看不真切,他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的局促。
只是不知是因出卖故人而不安,还是真没料见到笑面弥勒会突然出现。
种种迹象无不表明前者可能性更大,可偏偏鸡蛋从先前至今的反应又真实无比。
是局,还是误会?
平心而论,姜逸尘没法说服自己这不是个早有预谋的局。
他只是不希望如此。
暗哑出鞘。
姜逸尘还是放弃了挟鸡蛋为质的念头。
他在江湖上没多少朋友,二人间的交集算不得多,却互救过性命,互解过危难,虽说其间难免有利益牵扯,却也掺杂着几分情谊,他已把鸡蛋当作朋友,他不愿为难朋友。
暗哑剑挥出。
姜逸尘主动发起攻势。
笑面弥勒决意要他性命,那他横竖都是死,不如试试自己和顶尖存在的差距还有几何。
三息间,姜逸尘已朝他所察觉到的笑面弥勒来向挥斩出十余记剑罡。
可无一例外都落了空。
而笑面弥勒的身影也终于来到了他身前一丈距离处,凌空而立!
飘荡黑袍遮挡下的身躯并不高大,在那雪白锃亮憨态可掬的笑脸大面具衬托下,反而显得矮小诡异。
姜逸尘出剑如枪,直出直入,倏忽间已朝着半空中那挂着面具的“大黑布”刺出捅出十余剑。
笑面弥勒不闪不避。
姜逸尘却看不清笑面弥勒有何动作。
只觉出剑回剑间没有任何阻滞,更无法那袭黑袍上留下半个孔洞,仿佛对空出招。
姜逸尘心中一凛,不敢被对方欺身近前,剑气挥斩不停的同时脚步连点飞退。
其后十息之内,姜逸尘始终与笑面弥勒保持有丈许距离。
只是任凭他剑气频出,都如泥牛入海,了无回音。
让他倍感无力的是,笑面弥勒自露面以来,除言语威胁外,仅是不断迫近,以气势相压,便教他疲于应对,而对方竟还未向他递出过一招半式!
接下来几个呼吸间,姜逸尘强自定了定神。
不再配合着笑面弥勒将这猫捉老鼠的游戏进行下去。
径直冲身近前,与笑面弥勒短兵相接。
他出剑不再一味求快,更富于变化,意在切实命中对手。
出手五招,便蕴含有五种剑式变换。
第一剑刺出时,气势如虹,隐有龙吟声自暗哑剑身振荡传出,赫然可见驭龙九剑第一式的雏形。
就在暗哑剑行将破入笑面弥勒胸前两寸,大有可能被其双掌拦下之际,剑锋陡变,直锋变斜锋,继而往左侧抖了个小弧,紧接着横剑右扫,扫出一个扇面。
剑身在扇面留下的道道痕迹恰似扇骨,隐而难察的冰寒劲气沿道道扇骨飙射而出。
然而这招将力道和杀伤范围都控制得恰如其分的四分之一落英式,没能绽放出绚丽缤纷之姿,便在一袍黑袖卷过后光彩尽敛。
笑面弥勒顺势还了一招。
瞧来竟只是普通的挥臂拍击。
这还是笑面弥勒主动攻出的第一招。
姜逸尘的第三剑,应势而变,连消带打。
在半挡半拨开笑面弥勒的挥击后,第四招无缝衔接上,再次朝“大黑布”正中心发起冲锋!
这一着很快又变成了流星式。
姜逸尘最擅长的剑式。
距离之近,流星式的杀伤力无疑要大打折扣。
但姜逸尘只考虑伤敌,不论伤到哪里都行。
独求快的情况下,流星式是当下他能做到的最快出招。
流光过隙。
挂着笑脸佛面具的“大黑布”安然无恙地在习习凉风中挺立着。
三丈开外的姜逸尘则手撑暗哑,单膝跪地。
不多时,便低头吐出口口血沫。
“大黑布”优哉游哉地向姜逸尘飘去。
即便知道笑面弥勒正向自己靠近,姜逸尘也无可奈何。
这短兵相交的五剑虽不再如先前那般惊不起半点波澜,甚至能让他通过剑身传递而回的手感,了解到笑面弥勒是应用了怎样的手法、指法、掌势来破他这紧逼攻势。
然则,这一切于笑面弥勒而言,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
尤其是最后一剑流星式,笑面弥勒早已勘破他的意图,既错身避过来剑,又给予他沉痛一击。
笑面弥勒那一击正是落在他丹田处。
那一掌带着灼灼气焰,却没有任何杀伤力!
那灼热气息直冲姜逸尘丹田,不比那日龙多多注入他体内的真气之多,却足教他再受一回自丹田遍及全身来回往复的撕扯剧痛。
五剑过后,姜逸尘心神震荡异常。
当年以手为兵的兵器谱中,紫衣侯和卢昊的双手能列入前五,尽皆毙命于他的剑下。
而高居第一者正是笑面弥勒。
一如姜逸尘所见,那是一双名列第一,却无详细绘述的手。
今夜,笑面弥勒算是为当年那份兵器谱正了名。
也证明了,在绝对实力面前,姜逸尘还是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姜逸尘有些气馁,游走全身的痛楚更让他摇摇欲坠。
“若你三门内功修满再来逞强,打不过或许还能逃得掉。”
“但,万一落在我手中,要废掉你,还真不难。”
笑面弥勒声如蛇语沙哑晦涩。
在一旁观战的鸡蛋什么都没听清,手舞足蹈地奔走喊叫着,似要阻止笑面弥勒对姜逸尘下死手。
姜逸尘则听得一字不差,憋在心头的最后一口气也随之泄去。
眼前一黑,趴倒在地,浑身冒汗如瀑,瞬间透湿衣衫。
“姜少侠与我们埠济岛有缘更有恩,还请弥勒兄高抬贵手。”
正当笑面弥勒又走近姜逸尘几分时,远处再有人隔空传音而至。
听到谢飞的声音,鸡蛋底气更足了,对着笑面弥勒连连拱手,道:“姜老哥是我们的恩人,恩人哈,还请弥勒帮主多多担待。”
而后赶至姜逸尘身侧,将其扶正盘膝,渡送真气助其稳固心神。
约莫一炷香后,姜逸尘才缓过劲来。
再睁开眼时,仍是在旧庙之外,他背靠在庙墙边。
旧庙外升起了篝火。
篝火边,篝火附近,或坐、或站、或躺着足有十人。
众人也先后发现了他的醒转状况,一双双目光向他扫来。
他的思绪依然有些混乱,自然无法感受到每道目光中蕴含的情感。
他回视向众人,尽管视野不清,还是不难分辨出各人性别。
这些人姜逸尘都不陌生,有过患难与共,有过针锋相对。
场中唯有一女子,他的目光便停留在那女子身上。
他低下头,搭拉下手,在找寻剑。
暗哑就在他脚边,可他却没有足够地力气去握紧剑。
握不紧剑的剑客,如何杀人?
丹田处忽而传来一阵轻微的灼热感,斗志全无的他毫无抵抗欲,再遭一遍剧痛洗礼。
瞳孔随而涣散,似要再度昏厥过去。
却有一只手将颗冰冷的药丸塞入他嘴中,又不顾损耗地向他体内渡入真气,助他炼化药力。
鸡蛋无比内疚地蹲在姜逸尘身侧,带着哭腔道:“姜老哥,姜老哥,这回又是鸡蛋对不住你!是鸡蛋有错,鸡蛋有愧于你,你打我吧!骂我吧!你这样我……”
不待鸡蛋将告罪的话说完,笑面弥勒已出声道:“常坤也好,姬千鳞也罢,兜率帮之人都是听凭我的命令行事,你要找仇家,冲我来便是。”
“当然,现在的你还杀不了我。”
“听说你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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